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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天下〗系列
wuli国主大大就不说了,有没有男影视女主白珊珊也是女主貌美心美 ,智勇双全 。双强爽文说或双商在线。但不的那两人可谓天生一对 。无脑
优点 :剧情不错 ,有没有男影视节奏紧凑,女主糖点符合逻辑 ,双强爽文说或不是但不的那那种过度渲染的无脑甜 。
缺点 :没有后续 。无脑
〖好几年都没有拍续集的有没有男影视声音了〗
〖上错花轿嫁对郎〗
李玉湖会武功,虽然说在文这一块差了一点。女主但智商还是双强爽文说或有的 。杜冰雁更不用说,但不的那一个自由养在深闺的无脑女儿家独身进入军营,胆气 、智商、心理素质、学习能力……这都不用说了吧。
优点:影视剧服化道超用心 !台词方面也很不错!双女主各有各的感情线 ,没有狗血的三角恋误会剧情 !正剧恋爱两不误 !几乎可以说是无瑕疵,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
缺点:剧集太少!才二十集 !
〖三眼神捕〗系列
我铁链呢 ?我锁呢 ?捕神乐神锁死 !
这部小说样样都好,就一点不好——很难看全。
晋江上的没完结 ,有些章节还被锁了 。最后一个故事还是在今古传奇武侠的小单行本上看的 。实体书只出了一册,也没把故事讲完。
再讲一个跑题的。
“男儿有胆气,仗剑走天涯
女儿有剑心 ,柔情满山岗
七剑合璧,我们相知相遇
为了美好的家园 ,我们相守相望
相守相望到~永~远~”
全体起立!
〖虹蓝武侠〗系列
【强推七侠传 !虽然说虹木的CP糖更集中虹勇的感情线更明显,但总的来说还是虹七最好】
虹蓝那种能将后背交托于彼此的生死之交与灵魂伴侣实在是尊得一批 。情感 、信念与担当合为一体的羁绊实在是太尊了qwqqq
茉桃从七岁的时候就被韩力收养,韩力这个人,杀伐果断,冷血无情,茉桃却像一朵小白花 ,一直安安静静的躲在韩力为她构造的城堡里。
韩力第一次见到茉桃的时候,她正被她父母领着,躲在母亲身后 ,怯生生的往着韩力的方向看 。
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衬衫,一条西装裤,翘着二郎腿在抽烟 。周围混合着茶香 ,熏香,烟味 ,茶盘上还留着几杯冒热气的茶。
母亲早早叮嘱过她,以后跟着韩先生,要懂事,懂分寸 ,不能惹到韩先生。茉桃表面恭顺的点头,但她早已被宠惯了 。认为韩力和她过去遇到的那些叔叔一样,虽然看起来凶悍粗犷 ,但见了她个个都对她视若珍宝。也无它,她天生长得白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生来又体弱多病,所以总显得可怜 ,脆弱,忧郁 。又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人家见了 ,无不怜惜 。
但是看见韩力 ,那个人只阴森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半点没动 ,她忐忑了起来。更想躲起来了。
她的父母把她交给韩力之后 ,也没说什么,从此之后 ,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韩力对她,或说很照顾的,裙子首饰从没缺过,她有个为她置办这些的女家庭教师,那教师一天到晚跟着她,什么都教也什么都管 。
有时候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也是很疼爱她 。
只有韩力,神龙见首不见尾,回来了就躲在书房。茉桃对此好奇极了 ,有一次悄悄溜进去看他 ,看他沉思着什么 ,手边拿着一本书 。
茉桃当时觉得韩力拥有的一切真酷 ,那一大片的书,纯黑金线的钢笔 ,镶钻的白色手表,和自己的洋娃娃比起来炫酷太多。她总是好奇的问韩力,这是什么 ,那是什么,韩力解释之后她就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久而久之,韩力竟然也对这个小丫头有了疼爱的意思。
而韩力说话的方式,乃至长相性格 ,也比女教师吸引人多了。每次当韩力进别墅时,她就急急忙忙的跑去拿拖鞋,嘘寒问暖“哥哥你今天吃什么 ?”
“哥哥你想喝什么?”
“哥哥你手上的新手表真酷。”
如果说韩力的感觉,那是很难形容的感觉 ,他第一次想抱一个人 ,他也真的抱了,这个女孩软软轻轻,洁白洁白的。有时候发烧了 ,身上也滚烫滚烫的。摸起来很舒服。
茉桃太容易生病了 ,有时候韩力还担心会不会把她养死了,乃至后来还特意聘了一个家庭医生 。
直到茉桃第一次来葵水那天 ,家庭女教师教她知识,帮她处理好这一切 ,又向韩先生汇报 ,韩力才发现 ,这个女孩原来已经这么大了。
那一天是一时冲动,是意外,也是不以为然 ,韩力觉得,这丫头 ,就像养着的宠物 。她纯洁 ,聪颖,是自己的所有物(她的父母已经死了) ,这么好的爱宠,有时候拿来发泄发泄 ,又很有乐趣。
但茉桃不这么觉得。她平时最喜爱泡在韩力的书房里,又认识字 ,她看历史,看政治,看商业 ,虽然缺乏社交让她比平常人迟钝,但她也很懂得这不是正常的 。
她站在窗边往外看,问女教师,她的人生是不是很不一样 ?
女教师说“人学习之后到外面拼搏就是要谋取金钱,地位 ,家庭,你已经不缺这些,又为什么要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
茉桃说“你说的不对,虽然让活着这些不可缺少,但人还有梦想 ,信念,自由。”
女教师说“你不能说自由这两个字。”
她笑了笑,仿佛对很多事情了如指掌“当你父母把你交给韩先生时 ,你就注定永远只能在韩先生身边了 ,如果他丢弃你,你就只能死在外头来。所以对你这样的人来说 ,讨好韩先生比什么都要紧 。”
我又不是动物。
茉桃嘟囔 ,心里想,为什么父母要把自己交给别人。
她是什么呢?
她翻阅历史书,找到了和自己相似的角色 。
质子。
那天是个春天 ,上午八点点,淅淅沥沥的雨打落在绿叶上,女教师像往常一样敲了敲茉桃的房门 ,门没有开 。
“或许是春天来了,爱睡觉了些 。”
茉桃体质如此,冬天爱睡觉 ,春天有时候冷一些,也爱赖床,她打算在等半个小时再敲门。
半个小时后,当她再敲门时,依然没有回应。
女教师察觉情况不对 ,她喊来保镖撞开了大门 ,发现房间內空空如也 ,只有一条床单被撕成一条绳索,挂在阳台上。
女教师感觉大吃一惊,她完全没想到茉桃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一时间惊慌失措 。
她溜走了!这是女教师的一个想法。
女教师先是快速用对讲机询问了前门与后门的保镖 ,得到完全没有见到茉桃的消息后,他们开始满院子的搜查 。
一个保镖通过对讲机说道“这里 ,有棵树 ,有点情况 。”
他们赶到树附近 ,看见树木下有泥泞 ,泥泞上有着不太显眼的脚印,女教师看了看树根和树干,也有着几个不明显的脚印。院子里这棵树的树枝伸的很长 ,如果奋力一跃 ,倒是能跃到院子外。她不禁对茉桃有如此决心和勇气感到惊讶 。
她连忙一边给韩力打电话,一边调动保镖们到院子外察看情况。
电话过了几分钟才接通 ,“韩先生…陈小姐逃走了…”
韩力的声音淡淡的“怎么逃走的 ?大门侧门都有人看守 ,她是怎么逃走的?”韩力在末尾笑了一声。
“今天早上打开门她就不在房间里,只有床单编成的绳索挂在阳台上 ,我调人查看了院子,有棵靠围墙的树上附近出现了她的脚印…”
“…嗯…我没听错?一个一天到晚关在别墅里体弱多病的丫头,她会不仅能顺着绳索从二楼爬下去,还会爬树?”韩力似在开玩笑般的说道。
女教师愣住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韩力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一些 ,“你把人都派出去找她了?”
茉桃的动作很快,这个想法 ,从冬天的时候就有,她常常在别墅院子里借着散步的由头观察着地形和保镖,这院子有八个保镖,四个一组,轮流看守前后两门。别墅后门还是老牌的铁栏杆 ,她估量了一下,自己正好可以穿过去 。
到了打春雷的时候,她在一棵靠着院子的大树下用脚拨着下面的小草。到了下雨的时候,她会故意在上面印几个脚印 。
出逃那天,她坐在床上,用剪刀剪着床单,这是一招假象,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女教师是否会上这个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因为,她确实爬不了树 ,确实爬不下阳台,她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
当她躲在床底下 ,看着女教师惊慌失措的跑出去的时候 ,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躲在阳台 ,通过缝隙查看她组织保镖们,然后又跑到一楼,躲到一个早已了解可以观察到他们又可以隐蔽自己的角度 ,当女教师开始命令保镖们出门寻找茉桃时 ,她以最快最轻的速度跑到了后门。
后门仍然关着,保安室空无一人,现在,他们都跑到外面寻找她的踪迹去了。她从大门的栏杆中轻轻的钻了过去,发现附近完全就是山林。自己很容易隐藏 ,别人也很容易隐藏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往山下跑。
这个地方 ,应该离市区不会太远。
但是该怎么到市区…
她只能往山下跑 ,试图找出一条路来。
茉桃已经待在外面两个月了 ,她现在处于盛元市市中心,正一个人待在新租的房子里。当她从山中逃到盛元市中心时,被活生生的饿了两天。
而因为孤身一人,黑夜里她不敢露宿街头 ,于是只好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尽量挑着大道走 。这时一个打扮华丽的女人看见了她,疑惑的问道“这时候都已经三四点了 ,你一个小丫头在这地方干什么?”
女人名叫燕华 ,一边说,一边走近茉桃,她见茉桃生的皮肤干净白皙 ,五官精巧,一脸的秀气 。便知道绝不是贫穷人家能养起来的,只是看起来又狼狈 ,又虚弱 ,心里就觉得更奇怪了 。
茉桃闭口不言 ,只看着附近灯火辉煌 ,出出入入着一些年轻女孩陪着一些中年男人出来,也明白了几分。她已经走投无路,索性破罐子破摔似的问道“这,招人吗?”
燕华开怀的笑了笑,向同伴宣扬道“你们来看看 ,这丫头要来我们这上班。”
这话吸引了附近的注意 ,人们也纷纷看向她 ,一个穿着一身黑裙的女人说道“这么嫩的丫头 ,收了有什么不好 。你不要她,搞不好被附近的男人亲自带走了。”
因为这句话,燕华才勉为其难到收下这十四岁的傻丫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世 。她心内想道 。不过也不管是什么身世 ,总都是她担得起的人物。
燕华在这灰色产业里混了十年八年,能混下来到如今 ,靠的是她由内而外取悦人的本事,入得厨房 ,出得厅堂 ,上得了床 。因而巴结了人脉甚通的韩力 ,只要是盛元市内,便没有她得罪不起的让。
她收留茉桃 ,一是看她长得实在漂亮,后来又用化妆掩盖了眉眼里的稚气 ,看起来很是清媚 。再穿上高跟鞋 ,也像个十六七的女孩。这盛元市内,她觉得茉桃的容貌 ,前十是定无问题的。
二是因为茉桃已是个走投无路的模样 ,收留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往后带来的好处,却是不可估摸的 。
一边这么想,她一边往欢风华夜总会走去 ,茉桃这个月来,收入已经进了前十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台柱子了。燕华越发开心,却听人说,今晚韩力来了,她连忙赶去韩力的包间 。
而茉桃 ,这些天总是觉得头疼难受,她心内早已烦透了燕华见钱眼开的模样。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联系着几个客人,这些人里 ,都是想和她有长久来往的 。茉桃迫不及待的想脱离这个场所 ,然后去别的城市扎根。在盛元呆了两个月 ,才慢慢清楚原来这儿的权贵几乎都是韩力认识的人 ,深感后怕的她,一直找着办法离开这里。
燕华进了包厢,看见韩力显而易见的疲惫,眼睛里透着阴霾 ,她意识到,今天的陪伴 ,要比往常更小心才行 。
韩力叹了口气,看着燕华,这点让燕华感到意外,因为他从未看着她。
“我丢了一个人…她带了一些金银珠宝,我查当铺,查酒店 ,查黑市 ,通通没有她的踪迹 。一个人不去卖东西换些钱 ,她怎么活的下去 ?我还以为她死在山里 。后来才知道…”
燕华明白过来了,她开口说道“韩先生…”
韩力站了起来 ,伸手将燕华打得跌坐在地。
当几个保镖出现在茉桃面前时 ,她很平静到接受这个事实,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却像走马灯一样…回放…她认识了很多人,去了博物馆 ,动物园,植物园,还与几个女孩一起逛街,买了自己挑选的裙子 。意识自己曾经的自由即将通通流逝而走,甚至可能不会再见 ,她不知道做什么感觉好 ,心里慢慢的有些酸涩 。
被请上车,她看着韩力坐在右侧后座 ,她也若无其事的坐上去,然后她又看韩力,原来他真的比别人要好看一些 。
韩力不说话,只是很安静,看起来也不生气 。
茉桃坐在一边,也会偶尔看看他,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
回到山中别墅,正门多了一块牌匾,叫“惜桃园”。
开进院子,茉桃发现四周都种了一些小树 ,从前一些靠院子的树都砍了 ,院子内还建了个亭子 ,写了两句对联,寒重百花皆无力,春来更惜软桃香。这两句诗有点意味 ,茉桃觉得好奇极了。
到了别墅里 ,越发发现变的地方更多了,从前简洁大气的装修,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很多温柔的软装跟装饰 。女教师跟在茉桃旁边,告诉茉桃,有些以前不用的房间做了一些修改,她的态度变得客气很多。茉桃明白了什么 ,心内暗喜中带着无力 。
韩力独自一人坐在车内抽烟,他问自己为什么不跟上去…
出现一个猝不及防的回答,“我不想看见她 。”
他没忍住,一手撑起来捂住了双眼 ,几滴眼泪沾在手上。
那天晚上,被医生检查完身体,她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韩力因为她年纪尚小便喝了那么多酒感到很担忧,与医生一直聊到半夜。
这是很久之后,茉桃才知道的事情 。
【夏】
春去夏来 ,窗外的树已从青嫩到翠绿 ,蝉声喧闹不停 。夏天里 ,茉桃少病 ,正在院子里举着捕蝉网捕蝉儿玩。
韩力一边坐在窗前看茉桃,一边和几个新老师沟通课程表。春天 ,把茉桃接回来时的那天 ,她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懵懂天真,什么都没变,搂着他的脖子,依然奶声奶气的喊着一叠声哥哥,用头摩挲着他的胸口 ,像猫儿要留下自己的气味一般。韩力生气的用手掐她屁股 ,她吃通的哼哼,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却无端受了惩罚一样 。
“谁让你跑的?”
她哭道“我只是很好奇而已。”眼睛滴滴落下“可一个人在外这段时间 ,我不知道有多想你。”说完,就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韩力受用了 ,心里郁闷气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小别胜新婚的疼爱 。
事后 ,茉桃悄悄的看韩力的眼睛 ,看他满足欲望后的神情 ,稍稍有些温柔倦怠,眼睛盯着她看时,却是一亮一亮的,像是在看一样,自己期待了很久,得到后越来越喜欢的玩具 。韩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抱着她走向浴室洗漱 。
自从夏天到来,茉桃身上显现个人特质的地方越来越多,她慢慢进入了青春期。这个时期是正常孩子出现叛逆期的时候。随着她个人特质到显现 ,韩力的忧虑也到来了,首先他怕将来会矛盾加剧,其次他希望茉桃过着正常孩子的生活,却不愿意让她去学校 。他现在仍然想着这件事,看着茉桃坐在草地上玩弄着蝉儿 ,他心里想是否这种生活令她更快乐 。
茉桃又开始了新的学习课程,从前闲置的房间改成来她的小书房 ,她坐在椅子上,前面是长桌子 ,桌子上还逮了只新蝉放着 ,旁边坐着她的新老师,课毕,就和老师闲聊,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渐杂 ,茉桃到外面察看,原来最近要新种些花 ,管家正忙来忙去的指挥这指挥那。
茉桃问道“种花就种花吧,怎么弄得这么忙 。”
管家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陈小姐好,种花还得考虑适宜的环境 ,院子里都是桃树,没有水源,就需要引活水进来 。有的工匠拿勘测工具,工匠们拿挖掘工具,所以吵了些。”
茉桃好奇极了 ,随他到院子里看,管家指着一批正在一个坑里商量什么着的人说道“这些人 ,是负责引水的。”
还有些工匠,正在继续掘土挖坑,管家说道“这里将来是荷花池 ,附近会种些茉莉,矮牵牛,飘香藤 。”
茉桃又去看新花种,见有太阳花 ,夏瑾,三角梅,天宝花 ,美人蕉 。她摘了一支三角梅 ,逗逗这花,摸摸那花,心里又遗憾,可惜这些花,还不能弄来做花艺 。管家微微担忧说“别的花还好,可美人蕉不耐冷,冬天还需要特别防护,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年 。”
茉桃听了,又摘了些美人蕉“既然有可能活不过今年,那不如拿来给我玩玩。”
接着 ,她便上二楼找人去。
二楼,韩力还是在书房 ,正用电脑看着什么,茉桃跳过去喊道“韩先生~咱们家种花了。”
韩力见她过来,托腮看她,点了点头,“不错,种了些花。”茉桃跑到他身边,他伸手拿走茉桃手上的花,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擦手,然后低头亲了亲“明天还会运来木槿花,那花更好看。”
茉桃坐在韩力腿上,斜躺在他身上,恰好能看他的侧脸 ,问道“种花干什么?”
“观赏,引蝴蝶,以后给你抓蝴蝶玩。”
茉桃笑了“我前几天也想,我们院子里可惜没有蝴蝶 ,今天看见花来了 ,我想蝴蝶也会来了。”她盯着韩力,眼睛亮亮的“谢谢韩先生。”便亲了韩力一口 。
韩力也笑了。
“以后专门来那些深山老林里各色蝴蝶 ,最漂亮的专给你捕 。”
“捕了放哪儿去?”
“放到你喜欢到那些花儿上去。”
“明天我不学东西 ,我想去种花玩 。”
韩力说了声好,两人又腻歪在一块,来来回回闹了几次,韩力突然说道“这里好不好 ?”
“好呀 。”
韩力搂着她 ,窗外似乎飘来了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那你可不要再想着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阴沉。
几天后
盛元市中,人人都说韩先生最近很不对劲,前些天憔悴异常 ,夏天以来人就容光焕发了,且还开始研究起了蝴蝶,他身边人一个一个越来越觉得本就捉摸不透的韩先生更加捉摸不透了起来 。
韩力此时正在他盛元市的办公室中,旁边坐着几位心腹. 他正说道“有些东西就不要护着了 。”
几位心腹你看我,我看你 ,一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人开口说道“韩先生,咱哥们是靠这些东西起家的 ,你说不要护着就不要护着了,背后人家该骂咱们忘本了。”
韩力眼睛半眯着,说道“韩智元,世道规则已经变了 ,从前那样行得通 ,可以大吃四方 ,但现在已经官吏整改,离打击到我们是不会太远的,事实上 ,现在的政策,已经对我们有不小的影响。各位的收入,皆比不了从前了吧?”
“这世道只认钱,唯有这点不变 ,你怕人家骂你忘本,你就不忘本,将来进了笼子 ,难道他们会夸你是个忠义之人?”
韩力冷笑一声,“呵 ,你到时候只会落得六亲不认。”
众人屏息凝气,一个个思索着。
韩力说道“这件事呢,只有我们几个做些打算 ,该安排人去运行的 ,还是得去安排人 ,然后再悄悄的脱离干净 。”
众人闻言,明白韩力的意思,心下又有了算计 ,有那么一两个人露出笑来了。
此时的茉桃 ,还正要老师教她做茉莉花香包,丝毫不知外面的世界已准备起波澜来。
半个月后 ,院子里花种了丛从株株,沿着荷花池开出一条小道 ,通往后山 。管家站在后山前 ,擦了擦汗 ,茉桃又跑去找他聊天“李管家 ,你在想什么?”
“按韩先生的指示,这后头还要造观景石,种菊花园,里头还准备建木屋赏菊 。”
夏天里,所有人都忙得有头有尾,郁郁葱葱的蝉鸣中,叫唤着夏日里旺盛的生命力,直到薄暮渐渐降临 。
每天韩力都驱车十几里,从市区来到别墅,到别墅时,茉桃常常已经睡熟了 ,借着山里亮堂的月光星光 ,他屏息凝气的看着她的脸,看着这小猫般安稳舒逸的睡相 ,他笑,想摸她 ,用手指勾勒她眉毛的形状 ,眼睛的弧度。有时候茉桃的转醒会吓到他,他就故作镇定,拍了拍她的脸颊“我去洗个澡就来陪你。”
【夏末】
季节在夏末的时候,南方的绿叶郁郁葱葱 ,此时虽是九月份,炎热却丝毫不输从前 。
茉桃的课程告了一段落 ,修建的建筑也落成大半 ,眼见人都要悠闲下来了,韩力就打算着带这只闷坏的小鸟儿出去转转 。
他打电话询问别人,得知内蒙古此时的草原是适合骑马的时候,这个日程就匆匆提上了。茉桃前一天还在迷迷糊糊的问“韩先生,我们真的要去北方骑马吗 ?”
第二天就拉着行李箱登上飞机。记忆里,这是茉桃第一次登飞机 ,一路平稳飞行,窗外的白云由薄到厚 ,从一团一团 ,又变成大片大片 。她趴在窗边看着风景 ,韩力就玩着她身上唯一乖巧的头发 。他最近从女保姆那里学会了编麻花辫 ,就乐此不疲,认认真真 ,空姐们走过时瞄了好几眼 ,心里觉得大概是个妹控加麻花控的哥哥吧,于是互相觉得有趣的偷笑起来。
茉桃下了飞机才发现,她和韩力走在一块是吸睛的 ,她以为这是旁人对他们关系的猜测 ,还因此感到羞耻。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韩力长得太好看了 ,但即使有人确定的告知她这点 ,她还是催眠自己,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太有钱 。
她在马术场上学骑马学的算是极有天赋 。从跨上马背练习基本动作到自由骑着马走圈,她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茉桃似乎有种天生对生命体的掌控感。
她极享受这种感觉 ,高高在上,目视前方,坐着一只为她所控的畜牲 ,命令它,指使它 ,与它斗,毕竟马也是有脾气 ,她原本十分强硬,马不从某个方向 ,便死命拽住它 。到老师指导道“马也是种非常有灵性的动物 ,它首先察觉到你对骑马很生疏,就会想着欺负你,然后感觉你在强硬的控制它,它就不服 ,就要和你犟 ,你要学着安抚它 。”
她听了 ,轻轻一笑,将手放在马脖子上顺毛“小畜生,你就乖乖听我的吧 。”
马感觉到身上的主人似乎柔和的一些 ,不再死硬的拽着缰绳让它疼痛 ,便也悠闲踏步,带着茉桃在阳光与阴影之间来回穿梭 。
一个小时的马术课对体能消耗极大,她软趴趴的拉着韩力,样子少有的柔弱乖顺,韩力开始对养只小马这件事有了些期待。
下午两点 ,依照行程驱车到附近的草原,雇了两匹马,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并行着走动。
韩力十分惬意,闭着眼睛慢悠悠的晒着太阳,嘴角不知不觉的笑起来,他想“这个样子十分浪漫,如果她也这么想就更浪漫了 。”
“想看看她的表情。”韩力又想到有时候茉桃分明是抗拒的那种眼神,又想“我懒得看她 。”
“这儿的山不像咱们那的山,光秃秃的。”
这时候她的声音比以往快活。
“现在还是好一些的时候,内蒙古雨水少,你看那些灌木 ,都是新长的。”
“这儿的杨树倒很漂亮,若是南方也有就好了。”
“南方养不活。”
阳光洒下,没有任何的阴影,她眯着眼睛望着西方遥远的秃山脉,看见石头与斑块那样的多 ,东方则是看不到尽头的青草地,当他们爬上北方可以看到的最高草原坡,却发现还有更高的 。
“好玩吗 ?”
“好玩 。”茉桃笑“能骑着马跑就更快活了。”
“你试试看 。”
她不说话了 ,嘴巴在韩力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 。
一声枪响忽然打破了平静 ,两个人都呆愣了一瞬间,又同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瞬间之后,韩力紧急控制住身下受惊奔跑的马 ,命令着它掉头往茉桃的方向 ,茉桃的马却啸了一声 ,开始往前方快速奔腾。
“啊 !”茉桃想急拉缰绳,却担心被子弹瞄准,只好忍着颠来倒去的疼痛,紧紧用双腿贴住马身 。“那个狗东西惹了人 。”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茉桃!趴下!”
后面韩力的声音越来越远 ,她却不敢回头看,死撑着奔跑了几千米,五脏六腑痛苦的直扭曲 ,反而臀部的钝痛倒显得不值一提了 。后面的枪声连连 ,马匹受惊过度,因为恐惧将身上的陌生人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尾椎骨下地,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瞬间痛出眼泪“看来跟这个狗东西在一起容易不得好死 。”
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 。
如果说 ,她的一生里,又那么几个不如意的时光,就是那件小小的囚室 ,只能依靠着窗外的日光 ,和送来的三餐判断当前的时间 。
时间,像一把熨斗 ,她像一件衣服,熨斗在衣服上缓慢移动 ,持续的高温烫出痛苦的灼热。
只有偶尔传来的说话声 ,是她唯一解闷的乐趣。
他们说的话,茉桃听得一知半解 ,也能猜个大概 ,偷听别人说话,她算是很擅长 。
不知道过了几天,再次传来了说话声,这次,她听到了一个姓 。
“韩力这么重视这个女人…不如加大要求?”
“这个人记仇是出了名的 ,没能成功杀了他 ,就最好别惹他。”
“白先生…”
白先生…白求风,她记得这个名字。有那么几次 ,大概七八百次 ,她在床上装睡 ,韩力在阳台打电话,她会竖起耳朵偷听。
有时候,韩力情绪较高,就会说“你让姓白的去找阎罗王要去。”
“如果有白求风的人头 ,我可以考虑考虑这个条件。”
呵,茉桃冷笑了一声 ,“白求风这个贱人 。”她终于有了一样和韩力一起厌恶的东西了 。
此时此刻的韩力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再过两小时,茉桃就会被送到他名下的酒店 。以一个他能争取到的最小条件。
破了例了 。可怕的不是这批货物交易,可怕的是他破例了 。领头人都破例了,底下的人必定怀起鬼胎 。
假如快刀斩乱麻全权交给别人,别人势必起疑 ,他韩力就落下个怕出事拉人背锅的名声 。这样一来 ,要彻底脱干净这些事 ,至少两三年,这两三年里会有什么样的变故 。他不知道。
白求风先生很高兴 ,他得到他想要的货。但这些货不是令他高兴的源头,而是他只不过是这些货的经手人,随时可以脱的干干净净 ,不过 ,韩先生不一样啊…
表面上看 ,这只不过是韩先生想要脱离提供货源而引起的矛盾,白先生想杀死他好让韩力内部其他人取而代之成为领头人 ,达成货物交易的协议 。此一,韩力必定怀疑他身边有不少内鬼 ,且至少有一个待定领头人是内鬼之一。事实上,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茉桃 。如果不是茉桃那次出逃 ,也不会有人知道韩先生还有一个这样重视的存在与软肋,她也不会受这些苦了。
因果因果 ,白求风觉得自己更信佛了。
白求风信佛亦然是有道理 ,他的命也是一个因果,将来他的命,亦会折在某个他不曾重视而随意放走的人身上 。
十月二日 ,茉桃住院,半个月后,她回到别墅,别墅又换了牌匾 ,安桃居 。
“完了 。”茉桃想。
【玩伴】
这栋别墅固若金汤 ,围墙建高了一米,铁门换成了封闭的防盗门,连后山一周也加上了围墙。
茉桃在这里面度到了中秋 。今年菊花开得不太好,但好歹是第一次开,想在此中看菊花做花灯,却不见圆月 ,茉桃郁郁寡欢 。
她这些日子和韩力提了好几次 ,养只马好么 ?
每一次提到这里,韩力的眼睛就冷的像一把刀子。但是在秋末的时候,韩力还是送来了一只小马驹 ,那天早晨,茉桃和往常一样去看看花儿长势如何,远远看见韩力牵着个白色的小东西 ,她想是只狗吧。
近了些一看 ,才知道是只白色小马,瑟瑟缩缩的想尽量远离韩力,又被韩力一把拽回。她不满的撅嘴 。
韩力的眼神射过来“你敢不满?你敢不满我就扔了它。”
她只好低下头 ,装作我很满意的样子。
玩伴的到来,像是一个新的时代,茉桃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再不是去看自己的花了 ,而是去马房看马,拿切好的胡萝卜喂着它吃。每天清晨总是有露和霜,山里的空气清透,日光在带水色的绿叶中似有波澜 。
小马儿很快认定了茉桃 ,茉桃一来,它就活蹦乱跳 ,兴冲冲的和她一起逛后山,茉桃走了 ,它就失落,在马房里头郁郁寡欢。
这是茉桃第一次试着照料一个比自己脆弱的生命,她叫它白可 ,学着安抚它,训练它听懂自己的一些简单指令 。
每天夕阳来临 ,少女牵着马 ,在暮光中摘些开得不错的花。拼拼组组成一束。插在马房上,把前一天的花儿换下去 ,临走之前喂白可那么一个水果做零食 。白可吃得津津有味 ,心满意足 ,便会舔舔茉桃 ,表达自己心中的爱和亲昵。动物的眼睛很纯洁 ,可以从眼神直接看见内心,白可的眼睛里总是有光的 ,像一枚初升的小太阳。
它在这个地方过得无忧无虑更胜茉桃 ,安全感和爱让它犹如马中公主 ,活泼娴静又骄傲。
和白可相反 ,韩力的眼神很复杂 ,他可以装的很简单,大部分时候都很复杂 ,像许多颜色打翻交融 ,看不出来究竟哪样的色彩最多。
喜爱 ,欲望 ,宠溺 ,厌恶,混合在一块 ,就变成抗拒的冷淡 。茉桃有时候觉得会有那么一些受伤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韩力会这样看着自己。
她想起很久以前,母亲说,跟着韩先生,要听他的话 。为什么是韩先生 ,而不是别人呢?别人实在没有他这么别扭 。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我的自由呢?
她告诉韩力 ,你有时候太凶了 。
韩力笑笑不说话 ,只在她熟睡的时候用胳膊圈住她。
这些天 ,少女长开了,鼻子又高了一些,嘴唇又厚了一些 ,眼角又尖了一些,下巴又翘了一些。不知不觉 ,已经不像个孩子了 。
一个从那么小那么小,就在他手底下乖乖顺顺长大的孩子 。这其中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从她七岁穿着粉色蓬蓬裙乱跑乱跳乱抱开始 ,到她八岁生日那年一起编制了一个简易秋千架,八岁末偷了一瓶红酒喝 ,醉倒在秋千上 。醒过来看见他 ,就笑这喊哥哥哥哥 ,又亲又蹭 。想起来 ,她很久没喊自己哥哥了。
十二岁脱了童稚,眉眼变得温柔,五官变得清秀,喜欢捧着古书读着诗经 ,有时候画画有时候写毛笔 。见到他腼腆了一些,还是会喊他哥哥 ,拉着他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哥哥,你有梦想吗 ?”
“没有。”
“为什么?”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你应该也有很多喜欢 ,很多希翼的东西吧。”
“不太多 。”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多一些,喜欢这个地方 。”
“为什么?”
韩力不说为什么 ,这里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原本只是简简单单养一个可以玩的小玩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深夜里疲惫的应付着许多人 ,见惯背叛 ,落魄,罪罚,人心 ,或者说死亡 。看惯利来利往,财来财去,心思深沉 ,各怀鬼胎,貌似仗义 ,笑里藏刀。
他不认为有什么人可信 。女人,从见过清纯而后势利的 ,单纯坚守内心却显得可笑的,野心巨大却外貌平庸的 ,八面玲珑而经历复杂的 。他从前会听听女人说的故事 ,后来听腻了 ,哪个让他觉得好玩 ,他就说他爱哪个。
后来他见到了茉桃,面貌出众一些,胆怯的女孩 。懵懵懂懂又天真,从未被污染过,他放养她 ,后来又想把她培养成自己最喜爱的那类女子 ,但他不知道自己最喜爱哪类女子 。
这个地方,茉桃在的地方,是一个与外界隔开的另一世界。一个单纯少女所在的世外桃源,一切都称心如意,来到这里,会看见她,穿着长裙子在太阳下走动跑动 ,去看看花,或者身边跟着白马 ,是他认为应当童话里才会有的安然与恬静,她回头看他,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是童话里才有的漂亮 。随着他越来越喜欢她 ,她看起来就越来越动人,皱眉,就想欺负,笑起来就想抱着。
他有时候 ,觉得很累,就抱着她什么也不想,触摸她的体温,感受她的心跳,听她的呼吸声 ,想象她好奇的眼睛,好奇又懵懂的眼睛 ,掺杂了一些情绪 ,只要那些情绪是因我而起,且不是厌恶 ,他就觉得开心和满足,哪怕是抗拒,也有种完全掌控她的快感 ,即使是不愿意 ,也只能在他手上乖乖听话 。占有欲在心里翻涌,他还是更爱看她笑。
牙印刻在锁骨上 ,就更爱听她带哭腔的呻吟。在最喜爱的人身上满足欲望,又与那些逢场作戏女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世上别的那些或清纯或娇艳的面容 ,都平庸的索然无味。
茉桃逃走的那次,一切仿佛怅然若失。他最初的感觉,是仿佛跑掉了一只养了很久的猫 。事实上很多人都能看出他身上的不对劲,眼里就像没有了光 ,世界是没有光的。
从前一直在黑暗里行走 ,以为黑暗习以为常 ,有一天看见天上万千繁星 ,惊诧与深爱,有一天又完全消失,且告知也许再也见不到 ,余生只有黑暗,他仿佛觉得世界上没了什么可喜爱的东西 。
直到那个女孩又穿着白裙躺在他身边安睡。是失而复得 ,那段时间看着她却觉得痛苦与愤怒 ,不明白为什么要无端的把自己扔掉。又想这样漂亮世间少有的女子是否会永远属于他,他培养她长大,她是否会永远属于她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卑贱如阴沟里的蝼蚁 ,可她盼望的一定也是光芒。
或者是老天的惩罚?罪恶 ,鲜血,死亡不能让他痛苦,他早已麻木 ,所以让她来惩罚自己 。
他想了很多,最后只是在想怎么做她才不会再次丢下自己。
想听,承诺 。他想 。
【十七岁】
白可长大了,茉桃也长大了,长得韩力更喜爱了 。性格也更个性了 。她学会了拒绝 ,学会了周旋,学会了故意不理他 。
三月初,韩力跟茉桃说“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年想要什么 ?”
“自由。”
她的脑壳挨了一下 。
茉桃心里暗骂“一天到晚管天管地管不停 ,春初了在外还要穿羽绒服…”
到了茉桃生日那天,韩力送来的礼物在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里。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
她解开看粉色的蝴蝶结,撕开红色的包装袋,里面是个没有任何字的盒子,她打开 ,映入眼帘的 ,是一张白蓝色的硬卡片,右侧有她的头像 ,左侧是出生日期与姓名 。
“韩茉桃 ?”
韩力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冷冷的看着她,茉桃反而懵了。
“这是什么?”
“自由。”
这是身份证 ,茉桃的居所从山里搬到到了市区的大平层,她得到了人身自由 ,只是去哪都有人看着而已。韩力彻底换了一个身份 ,成了投资方和生意人 ,从前在江湖上的威势,也换来了风平浪静。
只要你姓韩 ,又和韩力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知道的人见了也需忌惮三分。
茉桃终于明白 ,世界是什么样子 。来来去去,匆匆忙忙,市井或势利 ,利来利往,单纯与老成 ,羊入虎口 。
即使过往那些杀伐与阴谋已经过去很久 ,茉桃还是可以听到一些传言 。传言里,韩力是个撞运气的阴狠人物。白求风先生是个佛口蛇心之人,两个人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共识 。
四月份去了杭州游玩,就开始准备就读大学事宜 。茉桃想学服装设计,韩力就开始着手安排,投资一所私立大学 ,准备有事没事去名正言顺的监督监督学生。
大平层里养了只猫,和茉桃一样漂亮爱睡觉,韩力看着这两只 ,又喜欢又无奈。
听闻茉桃已经到了市区 ,求风先生觉得很遗憾,韩力的日子过得顺遂,他就有些不得劲 。
入大学前的某一天 ,茉桃突然和韩力说“其实韩先生 ,你待我也算很好。”
“你知道就好。”
“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韩力看着她明知故问,就说“我喜欢你。”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
韩力想了想,说“你是我的所有物,这种关系。”
“我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 。”
“为什么 ?”
他笑“你和我不是平等地位,你得听我的。”
“我想做你女朋友 。”
他笑“好。”
“我们可以分手吗 ?”
他笑“可以 ,我把你赶到大街上 ,你有钱吗?”
此话的结果是 ,茉桃的银行卡被停了一个月,从前在山上事事不用花钱,现在到了市区 ,没钱却寸步难行。衣食无忧了 ,但不能出门做些想做的事情,也购置不了她喜爱的东西。
韩力又找到一个控制她的方法“想要钱 ?让我高兴。”
她就学着让他高兴 ,反正从来是这样过来的,无非只是听话一些,主动一些 ,零花钱就会多一些 。她又发现了一个潜规则 ,她不听话 ,韩力有的是办法治她 。
十七岁入学 ,每个周末回一趟山里看看自己的马儿,一开始白可每天不见她就每天郁郁寡欢 ,看见她就异常兴奋 。后来习惯了 ,但情绪也不像从前活泼 ,茉桃安慰它“好可儿,放假我就天天来陪你。”
回市区的时候 ,韩力与茉桃说“记得我们去内蒙古马场骑的马吗?”
“记得。”
“永远是一副样子 ,不会特别开心 ,不会特别难过 ,只有一些麻木 。”
“嗯 。”
“但可儿的情绪波动很大…你有没有想过…”
“嗯?”
“你对某个生命体来说,是等于半个世界,有没有想过,你不应该随便离开他?”
茉桃不说话,她有些厌烦他,她觉得他并不爱自己 ,没见过爱一个人会如此苛刻她的 。从未想过她的心情 。
韩力在几年后,才听到了这些憋了许久的心里话,那时候他看她,只剩下失望和受伤,恨不得放手 。他告诉茉桃“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爸妈把你丢给我之后你就无依无靠 ,无父无母 ,全依靠我才活到今天。我还对你这处满足那处想方设法让你开心。我对你太溺爱,溺爱得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稍微不快你就心里大呼小叫 ,我应该把你像马一样一天到晚关在一个小房子里,是不是要这样我对你好你才懂的珍惜?你是我的所有物 ,我一个不高兴杀了你也没人会说半句 ,我对你…”他后面就没再说 ,看着茉桃泪流满面的呆愣表情 ,心里不受控制的只剩下后悔。
【新】
入大学的第一天是迎新晚会,茉桃花了几乎一半的零花钱,千挑万选了一条白色抹胸式连衣裙 。白色绒毛围了一圈在胸口处 ,与茉桃温柔灵动的气质十分契合 。晚会上 ,女孩们穿的或是贵气或是精致或是艳丽 ,倒显得她的清纯恬淡格外出众。
正一个人待在吧台有些拘谨 ,迎面走来一位红裙美女 ,笑着与她打招呼“我叫李霜华,今年大二 ,是你的学姐,你叫什么?”
“我姓韩 ,你叫我韩妹就行。”
“韩姓?”她打趣说“你认识韩力吗?”
“他是我父亲的外孙呢 ?”
霜华看茉桃柔柔弱弱,却敢说这种话,一阵大笑起来。
两人越聊越起劲投缘,便互留了电话号码 。
期间里,好几位男子来向茉桃敬酒邀舞 。最惹人注目的敬酒者还是大三生季穆 ,此人一是学生会主席,二是家世深厚人尽皆知,三是风流史够多,前前后后换了十几个,其中不乏出名女子。
李霜华见他也来,便带着笑说“他对你有意思,你觉得呢?”
她不知道,此刻的茉桃正沉浸在新世界的奇特里,压根没功夫思考盯上自己的那位风云人物是个什么。
只笑一笑“你还是多想想,这些男孩子里,你看中了哪位吧 。”
“自然,不想像你似的 ,”霜华冷笑“长得那么漂亮,却不懂寻欢作乐 。”
茉桃不语 ,霜华忙说“你看我就是这个性子 ,不会说话,所以没什么朋友…”
两人再聊,李霜华便收敛性子,只说这次来的男子里面哪个她有些来往,这个人性格如何风评如何,那个人性格里有什么好处 。
话题又回到季穆身上“一会他邀你跳舞,你会答应吗 ?”
茉桃想到暗处盯着她的几双眼睛,摇了摇头。
“也好,除季穆外,这些人也没几个我感兴趣的,但他邀你不邀我 ,和他跳也没意思。还不如我们两个人一块跳好了。”
茉桃笑着应了。
不一会舞池灯光闪动,放起轻柔浪漫的音乐来,表演节目的女孩身穿一条闪片黑裙,端坐着开始演奏钢琴。
红裙美人握住白裙少女的手,舞动像一朵明艳放肆的芍药绽放 ,另一裙则像朵安娴平静的白百合点着小碎步,两人舞步配合得宜 ,极有默契,灯光之下两人对看 ,霜华五官出色精致,是美到看一眼就忘不了的美人,茉桃更多的是气质蔓延到五官中的温柔 ,令人见了就有接近的想法。
美人共舞 ,引得男孩们又嫉妒又艳羡。
跳了几曲,来了几个人邀请一块玩些酒桌游戏。她们跳的心头活跃起来 ,就应允下来。
六个人围成三男三女的一个局面。
季穆也在其中 ,他先说道“咱们来玩国王游戏,有不会的么?”
茉桃茫然的摇了摇头 ,李霜华说“简单的很,我教你就行了 。”
六人一人一张扑克,恰巧是李霜华拿了国王 ,她对茉桃说道“你看 ,我是国王 ,你们的牌面不能给我看到 ,我呢就随机跟你们互动。现在,国王的命令是 ,请三号说出自己交往过几个对象 ,如不愿说 ,请自罚一杯,二号陪饮交杯酒。”
三号是一个清秀的男孩,名叫元清 。二号叫雅雅 ,倒比较娴静。原本这问题也没什么,但元清心里有些算盘,故意不答,与雅雅一同饮了一杯交杯酒。一杯交杯酒下来,起了气氛,众人兴致热烈起来 。
第二把,拿到国王的是元清“请一号四号对亲,不愿意就一起自罚三杯 。”
巧的是一号四号就是茉桃霜华,二人无甚所谓亲了一嘴,男生们直呼又没劲又嫉妒 ,只有季穆保持住绅士风范 。
“玩的可真开。”茉桃和霜华偷偷说道 。
“这几位可是出了名的玩咖,你被他们盯上了 。”霜华笑。
“那你呢?”
“我和他们半生不熟,我什么脾性他们都了解透了 ,没什么好套路的。”
“你是什么脾性?”
不等霜华答,拿到国王又是元清“二号三号如果是一男一女,男生公主抱女生十秒 ,不愿请自罚三杯 。”
原来男生们偷偷在牌上动了手脚,早知二号是茉桃 ,三号则是叶自然 ,叶自然人高马大 ,身强体壮 ,公主抱茉桃十秒毫不费力,茉桃觉得这玩的不算太过 ,就勉强答应下来。
接下来玩了十来把 ,挑中的不是霜华就是茉桃。李霜华和雅雅都察觉出不对 ,但雅雅是元清女友 ,只好忍着气不肯说。
前者则觉得不悦,直接摊牌说不玩了,拉着茉桃到一边将原委说了出来。
“动了什么手脚 ,我观察了几下都没发觉 。”
“我看那些人应该是带了专用的隐形眼镜 ,能瞧到我们的牌面。”
“呵呵,怪厉害的 ,玩个游戏有这么多算盘。”
“你喝多了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
这场游戏,男生要求的亲吻动作暧昧霜华来着不拒,茉桃则腼腆得多,自罚已有十来杯 。
“不要紧,但还是麻烦你送送我吧,家里人死盯着我,我觉得透不过气 。”
“谁也不是?我也是好不容易从老家考到这里读大学才免于他们的控制。父母那颗心啊…”
两人聊着进了车库 ,她开着的是一辆红色甲壳虫 。
进车之后,看见雅雅和元清也来了 ,正争吵些什么 。
“你死盯着那女人干什么?”
“哪女人什么女人 ?你说白的还是红的 ?”
雅雅气的脸红 ,指着他鼻子骂道“那两个人的便宜都给你占了,哪个女人有区别吗?”
红裙美人不做动作了“瞧瞧他们怎么议论我们的 。”
“都是兄弟高兴了玩玩,我要不爱玩 ,哪能有你?”
车内回荡一句极小声的话“我看是小三上位。”
女孩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姓元的 ,我待你不好?你爱玩就偷偷玩算了 ,为什么在我面前明目张胆?我就算是你不在 ,也不会和别的男人有半点暧昧。”
“不会有半点暧昧…”元清说着扯过雅雅的小众名牌包砸地上“你要不是跟了我,你能有这些?”
霜华连忙打开手机录像,茉桃看她这样 ,低低笑了一声。
雅雅哭的泣不成声 ,元清仍在数落“你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婊子 ,家里一个月给你生活费八百,跟了我一个月一两万的给,还有脸在这吵我管我 ?有本事你去找三四十岁的来包养你这个烂货。”
他或是上了头,骂的难听起来,雅雅更加不知所措,眼睛里全是迷茫 。
“分手?你不爽 ,咱们分手?”
“不,不是…我…”雅雅摇着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茉桃渐渐冷了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美人见重头戏过的差不多 ,发动车子开到两人旁边 ,看着他们惊诧的表情笑道“好小子,算计我 ?把你姑奶奶当只鸡一样玩?”说到这,她瞟了一眼雅雅回盯元清“这笔账我记下了 。”
言毕,就发动甲壳虫扬长而去。
“她开的不就是辆小汽车 ,不是什么人物吧 ?”
元清冷笑一声,也不管雅雅,便回身找季穆他们了。
【安穗】
红色甲壳虫疾驰在道路上。
“大学可真够乱的。”
“姓季的圈子乱一些而已 ,不过他们也不敢明面上乱来”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弟多是这种做派。”
车子停在了一所高档小区 ,两人道别 。
茉桃上门按密码锁 ,看见韩力脸色潮红 ,眼睛迷离,旁边放着一瓶红酒。
“你喝多了 ?”
她收起红酒 ,给韩力倒了一杯白开水 ,突然,胸前的白色绒毛被拽了一把下来 ,她急忙退步,幸好胸口处的抹胸到底没被扯坏。
“你干什么?”
“国王游戏好玩吗?是你第一次玩吧 ?咱们两个人玩不了呢!”
“醉鬼,胡言乱语。”
“嗯…胡言乱语,你变了。”
一番话说的茉桃摸不着头脑,又不想问他,只想快快回房睡觉。
他却不依不饶似的“那个季穆,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抱你的姓叶的?还是那只瘦猴子?”
她皱眉 ,显然不太想听。
“生气了?说中哪位是你喜欢的了 ?”
“醉鬼!”
她扶起韩力去休息,匆匆卸了残妆换了睡衣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发现醉鬼却还没睡着 ,盯着她看着“茉桃 ,我反悔了 。”
“你说什么 ?”
他直起身,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侧 ,虽然喝醉了,却很认真的看着少女“我觉得我们还是男女朋友比较好。”
“几个意思 ?”
声音又冷又清“我们做男女朋友,你做好一个女朋友的本分 ,不许跟别的男人暧昧 ,也不能提分手。”
少女像是被逗笑了“凭什么?”
“给你钱 。”
一下子,茉桃脑海中涌现元清骂雅雅的那副场景,心里觉得极不舒服 ,不舒服里还夹杂着莫名其妙的恐惧 。
他脸上挨了轻轻柔柔的一巴掌,黑暗里看不清少女的表情,醉酒之下反而把这当做了亲昵,当做了彼此之间打情骂俏,于是高兴的笑了一下,乐乐的抱着可人而安睡了。
大学已经正式开始了 ,茉桃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却对大学里的风云诡橘了如指掌,只因为身边还有一个人肉行走的八卦器 。
“季穆最近谈了系花咧,那系花真有本事 ,姓季的神魂颠倒 。”
“你还想着他?”
“那怎么可能 ?他的脸蛋夜总会里多的是,我宁愿用钱买。”
她无奈的笑“怎么偏偏有你这样的女人?”
“这样简单些 ,轻松些 ,一段恋爱关系 ,有包容,迁就 ,尊重,这些东西比钱复杂太多了。”
“嗯…你没爱过一个人?”
李霜华愣了“我想真的没有,我就喜欢看他们长得好看而已,话说回来,雅雅还没和元清分手。”
“因为钱吧 。”
霜华冷笑表示认同“再说说你 ,晚上要不要一块找个有帅哥的地方玩?”
“我没钱。”
“你没钱 ?姐姐,你身上的衣服都两三千了吧?你手上两件衣服钱也没有?”
“家里面管的严 ,我全身上下只有两千多零用,估计得管一个月。”
美艳女子啧啧称奇“你这教育方针真少见。晚上我请你去玩玩?”
“家里还派人监视我 。”
李霜华连忙踩了急刹车 ,趴在方向盘上开始哈哈大笑 。
“你笑什么?”
“韩小姐,江湖上有个离奇传言 ,因为太过离奇,根本没什么人信 ,但却传的怪广的,你想知道吗?”
“你说。”
“有人说 ,韩先生有恋童癖 ,在山里养了个十四五岁的丫头 ,有一天 ,那丫头忍不了跑到市区做佳丽,被韩先生逮回去啦。算算年纪,那丫头也和你这样大了,你又是没有经济自由…”
话没说完,茉桃就冷着脸 ,直勾勾瞪着她。
李霜华连忙收声“我错了我错了 ,我看你也是我得罪不起的人物了。”
两人又一阵说笑,迎面忽然走来少见的美女 ,穿着一条黄裙子,李霜华定了定神“瞧,主席的系花女友。”
茉桃忽然想起自己见过她。
如果说学校里除了学习还有什么能惹茉桃注意的话 ,就是走在校道上 ,偶尔会看见一个前凸后翘 ,喜欢穿紧身裙的女生 。长相冷艳,对谁都不理不睬,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女主角 。 因为气场出众,身材曲线也极好 ,所以茉桃忍不住会盯着人家 。边盯边想 ,怎么偏偏这么瘦的身材能有这么大的胸咧。
后来有一次她去餐厅吃饭,看见她正和一个老男人一块,面色严肃的说着什么 。和霜华待久了 ,心也八卦了 ,好奇心一起 ,就静悄悄坐过去了 ,听到女孩说“也就这样了吧 。”
“可我对你动了感情。”
“你能离婚娶我吗?”
男人沉默一会,说“给我一些时间…”
“请等等 ,李先生,我和你来往向来是明标价码的交易,你说你对货品动了感情我也没办法 ,我已经不想再卖了 。”
男人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但劝她“我知道了 ,你这性子改一改,这么说话迟早要惹事 。”
茉桃偷偷看她,安穗脸色一点没变,依然很淡 ,眼神里藏着冷漠的笑意,像是蔑视一般 。
“嗯…真漂亮 ,她有什么传闻麽 ?”
“少的很 ,背景没人知道,能来这读书的大部分是不求上进的二世祖,她却很上进,和你一样天天学习,但都背景难测。”李霜华继续说“或是像雅雅那种,没什么钱,成绩不上不下,靠着男友读了书 ?但听闻她没有和季穆要过钱 ,你说家里能交的起这里学费 ,学习成绩又不错的人能选我们这吗 ?所以她也是个怪人 。”
茉桃想起那天餐厅所见 ,大概知道了什么 。
【桃源】
断绝了这些八卦 ,是因为十月一日的到来 ,放假连放七天,韩力准备带着茉桃回山里别墅去。
前一天李霜华和茉桃一块在商场里挑选新手链 ,买了条长串石榴石,在纤细手腕上围了三圈 ,亮丽纯粹的深红看起来确实迷人。
她和售货员确认好几遍“确定是天然的吧?”
“这鉴定证书要是假的,你就别想上班了 。”
她连连威胁看起来差不多年纪大的售货员 ,茉桃看得直想笑。
“你笑什么 ?告诉你哦,石榴石有改善体质的作用,所以我才买的 ,真假肯定得确认好几遍 。”
她们走着准备找个小酒馆玩几把骰子和美女流氓,茉桃回答“我只是看着,人家跟你差不多大,你却那么盛气凌人的威胁她,显得戏剧化。”
“谁让她没个好家庭,或是好脑子 ,好相貌,被社会淘汰到这个位置 ,自然要有好脾气好耐性 。”李霜华编着歪理,嘻嘻哈哈“茉姐,我们家国庆去杭州玩 ,你去哪?”
“回山里别墅休假。”
“我也想去 ,父母唠叨死了,行程安排也不和,请你带带我去你家 ,今晚酒钱我付 。”
“你国庆不和家人待在一起 ,要和我一起过 ?”
“算我求你了。”李霜华装的可怜巴巴,瞪大两双美艳眼眸,看起来颇难拒绝。
“你稍等,我问问姓韩的。”
韩力答应的没有想象中困难 ,只说了两句“她是你朋友 ,就带过来吧。听园丁说,今年菊花开的很漂亮。”
时间就这么来到十月一日 ,韩力驱车 ,带着她们来到桃园。
此时夏末 ,绿叶还是很翠绿的时候,桃园里,花期长的花儿开得依然盛丽 ,唯可惜荷花池里凋满残荷败枝 。
白可此时正在院子中散步 ,远远看去,金黄的阳光覆盖洁白如雪的毛发 ,白可神情自若的欣赏风景,显出悠闲贵安逸来 。一见茉桃过来 ,它便乐不可支的小跑过去。
李霜华也知马的脾性 ,陪着茉桃轻轻安抚它。
“这马儿真漂亮,我最喜欢白马 。”
“我还以为你喜欢红色喜欢得连马也得是红的。”
韩力让她们先聊,自己去找管家说事了 。
“红色毛发不行,外国人就以红头发最低贱,说她们是巫女。”
两人一块给马儿瘙痒梳毛,白可好不快活 。
“一样是人 ,凭外表分那么多三六九等 。”
“咱们是吃了投胎的红利 。”霜华说完想笑 ,看茉桃表情凝固,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紧张起来,不敢再开口 。
茉桃上马,和霜华一起去看后山看菊花,今年菊花开的盛大,秋风乍起 ,满山金黄,一派雍容气象 ,果然很是漂亮。
两人在后山四处悠转,盛大菊花围着一块打圆地,管家侍从都叫这地方为菊花台。圆地又有两条道路 ,指路牌一道写着奇峰路险,一道写着名风沐径 。
有女侍从看她们要玩,过来介绍“名风沐径一路用石碑刻了名家书法诗句,还栽种许多娇弱名贵花草 ,尽头是一处亭台楼阁,配有琴棋书画萧笛琵琶,花酒果酒白酒,小姐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奇峰路险有天然石块组成的巍峨景观 ,也有专门派人来在平整石块上镌刻的花鸟人工笔景色,往前走就渐渐成小道了,尽头是一处悬崖,在这座山的较高处,可以观远景。悬崖附近有四块大天然石围成的木屋,里面设置了桌椅可以休息 ,小姐要是想去奇峰路险,最好不要骑马去。”
霜华家里是商官之家,没有弄这些的闲情逸致,家里摆的书法画作也多是随大流的附庸风雅,就吵着要去。
茉桃说“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听她说的样子应该有许多可以玩可以看的 ,晚上六点要在这里请你吃螃蟹 ,与其两个小时急匆匆的看这些,还不如明天慢慢观赏 。”
霜华觉得很对 ,两个人就互相骑马比较马术,喂鱼看花玩到了晚饭时候。
这次螃蟹宴设在菊花台,等到两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女侍从在剥蟹,分类放好。霜华觉得这么吃不痛快,坚持要自己剥 。
桌椅用的是古木 ,虽然生硬 ,但此刻天上圆月 ,地上飘着暗香 ,倒也很有气氛。
桌子上累着螃蟹 ,一边放着蒸鱼 ,排骨 ,蒸蛋等等…排列了一堆花酒果酒 ,韩力自己喝白酒,霜华和茉桃在挑挑选选喝什么口味好 。
“玫瑰酒养颜,我喝这个 。”霜华拿玫瑰酒倒上 ,果然很醇香留甘 ,茉桃选了桃花酒,入口更清甜 。
几个人喝了一些 ,茉桃觉得有诗兴,自己在心里偷记:
花颜碾碎当酒香,误酒梦回当年早。
堪堪粉色不受风,花尘一地愿谁收 ?
自当飘零自当去,且看浮云轻与力 。
卷风日上有谁同 ?
韩力了解她,看她神情就明了 ,问“你在偷记什么?”
“没什么。”
他就敲敲筷子,也不问了。一旁的霜华喝得半醉,手上抓着金爪蟹“这螃蟹漂亮又好吃,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黄膏 。”
茉桃觉得黄膏腥腻,听她这么说也觉得上瘾,又吃了一只雌蟹黄膏。
韩力说“是特地从阳澄湖运过来的 ,好吃很正常 。”
霜华嗤笑“韩先生见多识广,不知道阳澄湖螃蟹是专供的吗 ?寻常人吃的阳澄湖蟹不过是外地蟹扔进去泡两天捞上来的而已 。”
韩力不急不恼“霜华小姐见多识广 ,怎么知道我不配吃专供的呢?”
茉桃闻言,看桌上共放着七八只大螃蟹做主食,她只吃蟹膏和少许蟹白,觉得很糟蹋 ,有些可惜。
霜华听了觉得很尴尬 ,只好假装看景色 。
几个人闹闹哄哄,又玩了几把骰子到九点多 ,就收宴睡觉去了。
【番外,前尘往事】
陈楠和陈强本来是一对经营快餐小摊的夫妻 ,养育着一个可爱的女儿 。那时候 ,韩力还是个想尽办法混进大哥身边的瘦弱少年 。为人义气,好打抱不平,因为陈强看他总吃的最便宜,所以暗暗给他多加些肉,这事韩力是注意得到的 ,于是小混混要来找陈强麻烦,都被韩力摆平。
他每天食物尽量吃的简单,把省下来的钱全花在请人吃饭玩乐上。后来又忽然又混的有些小钱 ,陈强问他“韩力,你怎么现在吃饭都敢加肉了?”
韩力笑着低声说“大秘密呢。”
此事勾起陈强的好奇心,他非要想听 ,那天弄出两瓶廉价白酒,跟韩力套近乎“你那位开赌场的哥带着你发达的 ?”
韩力呸了一声“他算什么哥?不是他 ,是我自己 。”
“说说看,哥哥我也抢不了你财路 。”
韩力喝酒上头“几位大哥都喜欢去夜总会玩嘛,那里找个小姐陪酒好几百,出去要花一千多两千多。”
陈强咂舌,他没去过那样地方,一天辛苦经营才得一百多 ,自然也很惊讶“然后呢 ?”
“每天这么请客花钱我也遭不住 ,后来听底下一个小混混说 ,他们找的都是野鸡学校里的女学生,来一下 ,几百块 。”
“还有这种事 ?”
“这种事很多 ,里面的女学生爹不疼娘不爱,看惯这种破事,一个月钱少的可怜,偏偏什么坏事都敢学 ,还没见过世面 ,不知道门路。这种事找上她们 ,有的能乐不可支 。
我就和底下那些混混联系,认识了一堆女学生 ,挑了样子好的,找化妆师化化妆 ,花几百买几件裙子给她们 ,一个一千的给上头那些人玩 。”
韩力能有这种行为,把陈强一时弄的无话可说,竟还能这么做,他只好苦笑“你和我女儿生日贴近 ,只希望我女儿将来像你这么聪明 。”
韩力擅人心,懂人心想要 ,女学生一个个觉得他体贴为她们着想,又看他生的好看有戾气 ,全唯他马首是瞻。上头的人又喜欢韩力手下的这群嫩孩子,一时间他混的风生水起,又比之前高了一些地位。
几个月后陈强出了车祸,需要好几万救命 ,两口子一时之间拿不出来 ,韩力念恩,将这段时间所有积蓄尽数用在他身上 。
那段时间陈强消沉极了,直到表弟打了一个电话,说有财路可发,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拖着病体带着妻女去了陆丰。
陈强不见了 。
韩力又来了一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的大哥带着他们和别人打架,一时上头失手 ,死了好几个人 。
众人做鸟兽散,剩大哥和韩力在一块。
“警察应该很快过来 ,你不走?”
“我不能走 。”
“为什么 ?”
“我今年十五岁,被抓了事情最小 ,这事总得有个人来了结承担。你不能,你现在什么都有 ,被抓了就功亏一篑了 。”
大哥诧异“你真有这个胆子 ?”
“我信你。”
受了几个月的牢狱之灾 ,他当时的女友送来了一封分手信 。他发了疯一样的砸墙,把拳头砸的像一堆烂肉。
韩力回想种种过往 ,自己每天送她回家时把她抱一下都开心得很,一直想等到将来结婚再进行最后一步,这个女人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分手算了 ,还要特地送一封分手信过来 ,上面尽数描写了她与别人的快活。
他心里愤恨得想恨全天下女人 。
在牢里一年多,他出了狱。
大哥混的风生水起 ,身家此时也有了几百万,韩力则成了他的座上宾。
南方人迷信 ,喜欢求神拜佛,韩力除了关公从来不拜。大哥和他说“送你一块玉牌吧?能挡灾的 ,你要替我坐牢那天我的玉牌就破了 ,这东西真有灵性 。”
韩力收了。
大哥很迷信 ,花许多钱在风水神佛上,保佑自己早日坐上第一 。
那天韩力摇摇头,心里想世上哪有什么第一 ,没人能斗勇斗狠斗智斗成第一,只有顺应人心才能是表面上的第一。在神像面前简单的劝了他一句“人心胜过一个神。”
大哥似醍醐灌顶 ,恍然大悟,看看韩力,又想想自己,暗想 ,这小孩将来或许比我出息 。
陈强后来果然发了财 ,记挂着韩力的救命之恩,带了一笔钱要来回报他 。韩力却说“我不要这些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缺钱,不是几万块就能解决的 。”
陈强了解韩力 ,韩力定是要了解他发财的门路 ,好渗透利用。但回想往事他心一软,知道韩力是个真朋友。便答应了 ,把韩力带到了一个村子里。
这个地方贫穷是数一数二的,这村子却处处豪宅,他教韩力如何炼制,刚学会一二 ,表弟便怒不可遏,带着村民要把韩力轰出去 。
陈强说“都是自家人,韩先生对我有着救命之恩啊…”
众人自然不答应,表弟把陈强拉到一边“你糊涂了吗你 ?他一个外人,我们所有人都是宗亲,我听说这个人杀了好几个人,坐了才一年多牢 。万一他和别地的警察勾结,或者跑到别的地方自己拉人抢我们生意,不管这么说,他要是起了坏心 ,我们一群宗亲都要完蛋,一个外人一群宗亲谁重要?”
陈强听了 ,明白自己做的也太过了 ,又听表弟的意思,要把韩力杀死在这,以绝后患。他看着那一群人 ,叔叔伯伯姨娘姑姑 ,又看以前救过他命的韩力。
闭了眼睛“你们决定吧 。”
那群人又去围剿韩力 ,看见看守他的人都已经被匕首捅死 ,韩力早已经无影无踪 。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陈强成了罪人。
过了几天,陈强表弟妻子被杀,陈强收到一封信“韩弟一心一意把你当哥哥朋友 ,但没想到你这样对我。既然你那么重亲人,就把你的孩子送过来吧,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可以不杀你们 ,从此你我两清 ,井水不犯河水。”
陈强跪在祠堂 ,把这封信拿给众人看,死了一个女人,众人人心惶惶 ,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都要陈强把孩子送出去,其中表弟劝的最厉害 。也是因为 ,人人都知道,陈强家有一男一女 ,送出一个女儿并没什么,反正也是赔钱货。
韩力接了茉桃,以茉桃为要挟 ,派了个和他没什么交集的人和陈强开始做起了生意。做着做着,便发现了那个被藏起来的男孩 ,又用男孩性命要挟,想一下逼他说出炼制方法 。陈强说了,知道韩力这人歹毒多深 ,也遭不住背叛宗亲的心理压力,带着陈楠双双赴死。
【番外 ,当爱已成往事】
韩力出生书香世家 ,父亲是个老师,在镇上颇受尊重,往上数的祖宗,还有做状元的 ,在当地有他祖先的牌坊。
他和父亲过着清贫的日子,每天除了读书还帮忙做着家务。七岁那年他问父亲“为什么万般皆下品 ,唯有读书高,但我们却没钱?”
父亲的回答是你去把菜根谭抄一遍。
父亲手上有禁书 ,除却那些通俗小说,禁书里还夹着一本鬼谷子 。他那天轻手轻脚把鬼谷子偷出来看 ,接着又通读了一遍春秋。
原来做个术士学者,也不过是替人鞍前马后出谋划策 。给别人做嫁衣裳罢了 。他不懂什么福泽绵延 ,祖先那么厉害 ,也没见得福泽绵延到他身上。
镇上有个武术家在此颐养天年 ,武术家很喜欢韩力,要韩力过来教他些小武功 ,学着学着又学了一招致命的样式。这些父亲是不知道的,他只当是在强身健体。
那天他从武术家家里回来,父亲正在读资治通鉴,书桌边的笔记卷了一摞又一摞,韩力不敢说话,想悄悄走掉。
“站住 !”父亲一声喝令 ,转过身来板着脸看他“你最近的功课为什么做的这么差 ?”
做一名老师的孩子 ,最大的坏处就是要听他念七念八,功课要求格外严格 。
“爸,你只和我说要好好读书,可是好好读书是为什么?”
“将来高考考个好成绩,做个国家栋梁 。”父亲冷着脸,一字不苟不带感情的回答他 。
“倘若我的愿望不是做国家栋梁呢?”
韩力说完这句话,就坐上书桌抄菜根谭了,憋的父亲的一句孽障在喉咙里 ,吞下去也不是 ,吐出来也不是,只好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不再管他。
国家栋梁有什么好的 ?勤勤恳恳辛辛苦苦百年之后还不是一堆灰。
他想到镇上有钱人的胖儿子 ,每天吃的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有时候肉香飘到他们家,他就紧着鼻子咻一咻,低头看白水白菜,感觉很索然无味 。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韩力不再说自己渴望什么,他抄菜根谭抄怕了。
做一个正义学者的孩子,容易遭到资本的针对,胖儿子既看不起他 ,心里又有一种嫉妒 。韩力出口成章,不是他满嘴鸡腿香能匹敌的 ,于是他想动粗 ,没想到动粗也赢不了 。
胖儿子回了家,哭的肝肠寸断,句句骂着韩力那个小杂种 ,父亲摆了摆手“一个教书先生而已 ,我让他吃不起饭。你还哭什么?你才是个小杂种。”那富人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他连自己也骂了。
镇上的学校有胖儿子爹爹的一份功 ,他说韩老师不行,韩老师就不行了 。胖儿子见韩力爹走了,自己虽然打不过他,难道还不能排挤他?于是唆使的所有人不愿理韩力,每天在学校远远骂一句“你爹是个废物,你是个小废物 。”然后就跑了 。
那天 ,母亲问父亲“工作没有了 ,怎么办 ?”
父亲叹了口气“没有就没有了吧…回也不改其乐…这事也不是韩小子的错 ,他做的是对的…”
“他做的对他做的对,世事哪有什么对不对 ?什么都做的对 ,能活得好吗?你为什么这么死脑筋?”
“你当初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是这样一个人吗?现在又反而指责起来了 ?”
父亲叹了口气,母亲开始哭,也不知道哭什么 ,但是似乎有许多说不出口的怨言。
父亲失去了工作 ,像是失去了束缚,每天埋头书里研究经济学问,剩下母亲埋头做手工挣钱 。
那天约莫凌晨两点多,他问母亲“妈,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
母亲揉揉眼睛 ,神色迷茫“我自己都好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想要什么…”她笑了笑“想要钱吧…人活一世全是不公和欺凌 ,这样的人生有了学问反而烦恼更多,会疑惑圣贤的。”
韩力想,你没有想要的东西,我有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那有钱人给我爸跪着磕头认错,我想要抽死那个胖子 。他握紧拳头 ,又松了下去 。
但是我做不到 。我太渺小了…
那天之后 ,韩力就消失了。拿走了家里的一百块。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
几个月后 ,家里每个月都能收到装着一千块的信封 。
韩力来到了南方,一开始他想做些苦工,但人家不要他这么年纪小的 。他就到处奔波求门路 ,最终在一家小饭馆里当了服务员。
他比任何人都勤快,包揽一切杂货,老板给他提供吃住,他就省吃俭用把工资攒下来寄回家。心里盘算着,等他大一些他就存钱做生意,做成有钱人。
有一天快关门,饭馆里来了一个脖子上耳环上手腕上都挂着精致金子,一看就觉得漂亮得很的少女 ,虽然是少女 ,但也比韩力大了四五岁。
她叹着气,吃了半口饭,忽然看见韩力“你这个男生好白净,过来给我看看。”
韩力走过去 ,那女孩亮着大眼睛 ,看着他细腻的皮肤 ,似乎很羡慕 。
韩力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精致的少女,一时之间有些紧张,那少女似乎是看够了 ,笑眯眯的拿出两百块“喏 ,你的小费。”
一晃神 ,像是少女从未来过一样 ,整家店空荡荡的,只有桌上的两百块被风扇吹得稍微动了动。韩力站在饭馆中央 ,看着那扇玻璃门 ,静止的座椅,他自己似乎也静止在了某种情绪里 。
再次看见少女是在夜里 ,韩力悄悄摸透了她的行踪 ,让几个要好的朋友陪他演一出英雄救美 。
当他把金子从“匪徒”手上抢下来递给她时,她还是笑眯眯的“小孩,你戏可真多。”
韩力睁大眼睛 ,讶异的看着她 。
少女不慌不忙的拿过金子“这一带还没人敢抢劫到我头上,不过看你身手不错 ,你练过?”
就这样 ,韩力莫名其妙成了一个打手 。
打手倒没什么不好 ,只是只包住不包吃,街头有个陈氏夫妻档 ,卖的的吃食便宜 ,他就去那里吃个最便宜的快餐。陈氏夫妻人很和善亲切,他喜欢故作冷漠,又很爱面子 ,于是他每次来 ,陈氏就主动问他“还是老样子 ?”
他便点点头。
那天习惯性的吃茄子,白菜,鸡蛋 ,这是最便宜的一套。忽然他吃着吃着从饭底吃出一块肉的咸香来 ,眼泪就掉了下来,抬头一看 ,陈氏还在各忙各的,两夫妻有说有笑 ,时不时有一句妇人的唠叨抱怨。
除了那位叫汤灵的少女,这是第二个对他好的人 。他心里默念,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 。
做了个打手 ,混熟了脸,比他高一级的却很看不起他,不过是个年纪小的白脸,也没什么值得看得起的 。
在渐渐的打听里 ,他知道了原来汤灵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张大哥包养的金丝雀,不过十九岁 ,最喜欢的是金子。
慢慢的 ,他知道了汤灵的一切,这些是汤灵和他一块喝酒时说的,她十七岁时家道中落 ,大哥看上了她 ,替她解决了许多经济难题 ,原本想着以身还债 ,还清了也就罢了 。但大哥却引诱着骗她吸食了禁品。
从那以后,她就离不开他了。
汤灵一介女身,性格柔弱爱笑 ,很少会恨一个人,遇上这种事 ,只看淡的受一受算了。
韩力说“我替你报仇。”
“你怎么替我报仇?”
“我杀了他。”
“你杀了他我犯瘾怎么办?”
他沉默了。
汤灵拿出自己的积蓄,“人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这些钱你拿去用在人情上吧 。”
随后两人接着酒劲滚上了床 ,汤灵迷迷糊糊想摸他,韩力却很冷静的握住她的手,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看见脆弱和隐藏的温柔绝望。
“他们都把你当玩物,但你在我眼里不是,我想保护你 。”
韩力神情极认真,抚摸她的头发时也很小心翼翼 ,像在摸一块脆弱的薄玉。说完,他就躺到一边,忍着自己的难受笑着唱儿歌想把她哄睡着。
贱人一个 ,什么玩物不玩物的。汤灵这么想,又在掉眼泪 。她装睡了一会,听见韩力的呼吸声,就返身看他 。睡得这么快怪没心没肺的 。她看他的眉毛,很浓 ,又看鼻子,很挺翘 ,一派单纯少年气 。她想亲他,又怕惊动他,就脆弱的蜷缩着睡去。
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有的时候汤灵来了 ,就坐在沙发上等韩力回家,韩力一回来 ,她就要看他身上的伤口 。
“今天又去哪里了 ?”
“没打架,这是前天的伤口了 。今天请了几个人去找女人玩 ,他们都找我称兄道弟 。”韩力一骄傲,脸上神情得意起来。
“狐朋狗友 ,酒肉朋友 。”
“我知道,除了你和陈氏两口子没人对我好,当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不过 ,我发现了一个发财路子。”
“什么路子?”
“阿亮和我说,他们会去野鸡学校里找那些没钱的女学生打炮,几百块钱打发了 ,我就想全联系起来,包装一下 ,一个一千的拉出去卖。”
“真有你的,这种办法也想的出来 。”
韩力知道汤灵出身不错,虽然待在张大哥旁边,但也很少接触阴暗的事情 ,于是悄悄看她是不是会生气 。看到她还是那副温柔样子 ,才放了心 。
然后他就往汤灵身上摸,摸出一包烟来“明明身体不好 ,为什么还抽烟?”
说完他就把烟丢进了垃圾桶,想摆出一副震慑她的模样。
“行,从此以后不抽了 。”汤灵笑着说。
大概韩力那些女学生让他吃的更开了,张大哥对他也有所耳闻 ,悄悄的注意着他 。
“你带来的那个小子很会做人 。”大哥第一次跟她说关于韩力的话就是这一句。汤灵不说话,斜倚在沙发上 ,慢慢的点火。
“我也觉得他不错。”
“可是会做人的多了,不缺他一个。”
“会做人的多了,墙头草的,邪气的 ,鲁莽的,更多,像他一片仁心公正的 ,不多 。”
“这么看好他 ?”
“打个赌?”
女学生让韩力终于可以不靠汤灵 ,自己攒了一笔钱,他把一万块分成两份,两千寄回家,另外八千千挑万选选了一只刻了兔子的玉镯 ,汤灵属兔 。
和他接触的人都知道他赚的不少,却很节俭,有的笑话他 ,有的说他,有人直接问他“韩哥 ,你吃的是不是太寒酸了?”
“不寒酸 ,今后有的是吃大鱼大肉的机会 ,不急于一时。”还是照顾好身边的人最要紧 。虽然曾经他也很羡慕那个胖儿子,但如今比起一时的欢乐享受,他还是更想要长久的享乐。
这一次花完了钱,继续攒 ,攒到可以做正经生意的时候 ,就可以放开拳脚吃好吃的了 。
他把玉镯送给汤灵的时候 ,汤灵皱着眉,小心翼翼的戴上了 。回头飞快眨落几滴眼泪 。韩力见她皱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觉得金不配你,你还是最像玉,玉多皎洁漂亮 。”
“不错 ,不错。”她笑着说 。
“当然不错 ,我挑了好久的 。”他又忍不住得意起来,绕着汤灵打转,想逗她笑起来。
韩力第一次杀人那天,觉得所有人好像疯了一样,他们锤 ,他们踢 ,他们打,血液一摊一摊的流淌,他自己好像也是疯了的一样,感觉红色妖艳得美丽 ,痛快的酣畅淋漓。
黑暗里 ,昏暗的灯光下 ,黑红的血液浸透了大片的地面,他稳了稳神 ,看见自己的大哥微微发抖 。
所有人都离开了,有反应过来看大事不妙提前跑的 ,有听见警笛声飞快逃掉的,有想拉大哥走拉不动的。
他忽然想起来汤灵说的,大哥跟警察局颇有关系。如果他替他坐牢,能出来…岂不是一下子成了心腹?
大哥稳了稳神“你不走?”
“我不能走 。”
“为什么?”
“这事情总有一个人承担 ,我不过十五岁,不会有什么 ,你要是坐了牢,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功亏一篑了 。”
“你不怕?”
“不怕 。”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失去这一次机会,我还要费多少年多大力气才能让你信任?
两个男人站立着,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 ,盖住了那一声谢谢 。
“你带来的那个孩子怪有意思的 。”
汤灵抽着烟 ,身上裹着白色的皮草 ,看着关公像“你们这些人 ,总是最讲义气的对吧 。”
“不错,可他是不是恨我的 ?是不是在蛰伏?”大哥眯起眼睛 ,眼神里的精光如狼似虎。
孱弱瘦削的汤灵拿起纸笔,写着什么 ,说“谈什么恨不恨呢 ?他不过是我养的白脸儿…你也不用恨他,他对我什么都没做过 。”
男人眼睛里闪过惊喜“真的 ?”
“真的 ,那还是个小孩,单纯得很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肯定活不了多久的 ,你放心吧。”
他的眼神里似是惋惜 ,或是真的有一些难过。
汤灵写完了信,看着手上的兔子玉镯,一狠心砸碎了,一起放到了信封里。
张大哥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说多谢。
那年,汤灵拖着时日无多的病体,去了一趟四川的某个小镇 ,小镇里一派欢乐 ,孩子们蹦蹦跳跳,看见她,惊呆了眼睛 。
她瘦弱枯竭的身体被掩盖在雍容华贵的皮草下 ,那张脸还是清丽得动人。
她看见韩力说的 ,一家卖冰糖铺子的旁边 ,里面住着两位中年人 ,里面的妇女看见她眼前一亮,随即似乎有了什么希望 ,上前问她“妹妹 ,你认不认识韩力?”
汤灵微笑“韩先生出了一趟远门,很忙,但很快就回来了 ,这是他要我交给你们的 ,他一切安好,请你们勿念。”
信封里,是沉甸甸的两万块。
韩力坐在牢笼里,有人递给他一封信 ,他一看是汤灵的亲笔,喜不自禁 ,连忙拆开了。读完信,面上一片死灰 。呆了半响 ,忽然不受控制的喊叫起来,一拳砸向墙壁 。
一拳又一拳,砸得血肉模糊,才痛苦的蜷缩起来,泪水纵横 ,口中一直念着:汤灵…汤灵…是真的吗 ?汤灵…
回想往事 ,她确实没有说过张物一句不好也没有对他说过喜欢和爱…
韩力发疯了两天 ,两天后 ,整个人像死了又活过来 ,一点悲伤也体会不到,一点快乐也体会不到,心里空荡荡的一片 。
他低头看,信封碎片和玉镯都已经被清理了。
汤灵死在韩力出狱前一个月,也是她死了 ,大哥终于着手去处理韩力的事情 。
她弥留之际问他“你也很喜欢他吧 ?”
“不错 ,你呢 ?”
汤灵笑了笑,没说话 。
他心已经明了,面对将死之人,格外悲痛仁慈 ,“对不起 。”
“不必说对不起了,你们这样的人是不能说对不起的 。”
说完,她就闭了眼,死在了一个初春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如果要大哥说,他见过很多死亡,没有什么死亡比她的死更可怜 。但她仍是笑着的。手里抓着一堆玉碎片。
【评论区里很多人说这篇小说三观不正 ,确实如此。虽然因为太想弃更写这个题外话似乎没什么必要 。可是这玩意作为我很小时候就构思的作品,以及第一次写得这么长的作品 ,我还是很珍爱它的 。
题外话的中心就是,韩力,给老娘死。
但韩力死了 ,这部小说还是三观不正。因为茉桃也不是个好东西 。
我十三四岁想的结局是韩死,十五六岁想的是茉自杀韩活着,反正哪个死都还行 。反正结局死亡选择权就在茉手上,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杀她,我希望将来能够成功塑造这个真正强大的人物。
不要觉得这是部三观不正无脑宠两个人还能和和美美he的小说。
一直想写点有价值的东西 ,无奈经历不够,文笔不够 ,耐力不够。其实很不忍心看自己因为喜欢而制作出来的东西被误会。】
我以为我装瞎的水平已经不错了,可我的夫君装老实的水平不知道比我高到哪里去了……
我是个瞎子,嫁了个废柴。
废柴说的就是我的新婚夫君 ,杨梵。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废。
他出身名门世家 ,嫡长子 。
他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
他姑母是皇太后 。
他妹妹是皇后 。
去年他父亲死了 ,他承袭了大司马的官位 ,年纪轻轻,一出道就位极人臣。
这样一手好牌,却被他打得稀巴烂 。
先是父亲留给他的党羽被人清洗了 ,接着权力被人架空了,再接着他就赋闲在家 ,不上班 ,领空饷了。
本来,杨家和北王有婚约,老北王的女儿要嫁给杨家长子。
结果,今年老北王死了 ,他儿子小北王看不上杨梵 ,不舍得把自己的亲妹子嫁给一个废柴,于是才有了我的戏份。
我叫楼空音 ,教坊给起的艺名,真名不详 ,身世不详 ,连出生年月都不详。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教坊 ,十五岁进了北王府。
我眼睛看不见 ,琴弹得好 ,小北王刘皓很喜欢我 ,我也很喜欢他。
三个月前,刘皓收我做义妹 ,让我以郡主的身份嫁给杨梵。
说句公道话 ,这太欺负杨梵了。
金枝玉叶的媳妇儿,变成了出身低微的婢女 ,还是个瞎子 ,换谁谁都不能忍 。
但杨梵忍了 ,很丝滑地忍了。
他痛痛快快地下聘礼,高高兴兴地迎娶我,面子里子都做足了 。
他母亲本来不乐意,他也把她说服了 ,说人家北王愿意把郡主嫁过来,是杨家莫大的荣幸,可别再挑肥拣瘦了。
唉,真是个老实人。
他吃亏就吃在老实这上头。为人太温厚,性情太温柔 ,做事太温吞 。
在狼虎环伺的朝廷里,他就是被生吞活剥的那种。
我不想嫁给这种人 ,指不定哪天他被人干掉了,我就得守寡。
新婚之夜,我苦着脸 ,像奔丧。
杨梵把我揽进怀里 ,温油地说 :「为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
我想,行吧,过一天算一天吧 。
日子过下去,我才渐渐发现杨梵的好。
他不喝酒,不嫖妓,早睡早起 ,饮食健康 ,生活简朴。
虽然闲在家里 ,文武皆不荒废 ,每天早上一个时辰在书房,下午一个时辰练武功 ,其他时间都黏着我 ,晚上还要抱着我睡,说我可能怕黑。
我说 ,我一个瞎子,为吗要怕黑?
他说,你就怕一下嘛,激发一下为夫的保护欲。
他通音律 ,长夜漫漫 ,时常我弹琴 ,他品鉴。
琴瑟和鸣 ,很像真爱夫妻了 。
婚后不久 ,我有了身孕。杨梵很欢喜,在书房苦思冥想一整天要给孩子取啥名 。
但没过多久,我莫名其妙小产了 。
杨梵搂着我,还是温柔的语气:「没事没事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
见我蔫蔫的,他又说:「小刘,咱们出去散散心吧 。」
对了,他喜欢叫我小刘 。我做了北王义妹之后被赐姓刘,杨梵觉得国姓很上档次,就叫我小刘了 。
杨氏百年大族,我觉得姓杨也很上档次 ,就叫他小杨。
我说 :「小杨 ,你想去哪呢?」
他神神秘秘带我上马车,车行驶了很久,到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杨梵扶我下车 ,脚下路磕磕绊绊,不好走 ,他紧紧拉着我,我突然想到一句很俗的诗,「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小刘,现在咱们面前,是一片山茶花海,红红的 ,可好看了 !」他兴奋地说 。
我深吸一口气 ,仿佛闻到了花香。我在脑中想象着这个场景,艳阳天下 ,花海荡漾 ,不似人间 。
「小杨,谢谢你,虽然我看不见山茶花,但我心情爽多了。」
「小刘,别客气 。」
夜里忽然打起了雷 。我被雷声惊醒,猛地坐起来。
杨梵睡得很死,呼呼打鼾,白天带着我跑了一天,给他搞累了 。
他沉睡的样子很好看。他本身长得就好看,清清秀秀 ,温润儒雅,一颦一笑都透着贵族的修养 。
等等 ,我一个瞎子 ,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因为我是装瞎。
其实我看得见 ,视力可以百步穿杨的那种 。
装瞎,只是为了营业 。
在美女如云的教坊里 ,想脱颖而出 ,就得有人设。我的人设就是盲琴女。
长得好看,眼睛却看不见,又弹得一手好琴 ,特别符合官老爷们的口味 。
当年小北王刘皓就一下子被我这个特点吸引,为我赎了身 。
我也不好向他承认自己是装瞎 ,只能继续装下去。
慢慢地,我发现装瞎挺好。
大家对瞎子没有戒心,干啥事也不避开我,所以我能看见很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 ,我看见过老北王把手伸进先皇太妃的裙子里。
我看见过老北王妃掐年轻侍卫的屁股。
我还看见过小北王把自己的弟弟推进井里……
看见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就更没法不装瞎了。
嫁给杨梵后,我也不能暴露 ,万一让北王府知道了我不瞎,他们很乐意让我英年早逝 ,没准还连累杨梵。
就是可怜了杨梵,得在一个装瞎的媳妇儿面前做人。
今天他带我去看那所谓的山茶花海,就一片草木凋零的荒山,半朵花都没有 。
毕竟深秋了 ,哪儿来的花 ,也难为他了。
不过 ,这是他对我撒的唯一一个谎。目前据我观察,杨梵人前人后都一样,没因为我眼瞎就不避讳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老实人 ,真乃老实人。
我替他盖好被子,躺下继续睡了。
这两天 ,有人给杨梵送了一块奇石,名叫猫眼精石,夜晚会发光 。
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皇上喜欢奇珍异石,于是这天傍晚,微服跑到我们家里来 ,说要亲眼看看那块会发光的石头。
杨梵带着我诚惶诚恐地接待了皇上。
这会儿天还没黑 ,杨梵在净闻阁里摆上酒菜,陪皇上吃聊,等天黑了再把石头拿出来观赏 。
他们吃着聊着 ,我在一旁给他们弹琴解闷儿 。屋里就我们三个人 。
聊着聊着 ,皇上聊到了一些敏感的话题。
我听皇上那意思,好像是希望杨梵主动请辞,把大司马的位子让出来。他还准备废后,也希望杨梵顾念大局 ,到时候不要站出来反对。
妈的,我心想,瞅着我家夫君好欺负是吧 ?
杨梵一直保持着温顺的笑容,给皇上倒茶夹菜,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黑了。
他起身,吹熄了蜡烛 ,掀开罩在猫眼精石上的黑布。
幽幽蓝光四散开来,这氛围,配上我清冷的琴声 ,像闹鬼一样 。
皇上好奇地凑上前去 ,伸长脖子打量那石头,口中啧啧称奇。
杨梵站在他身后 ,微笑着 ,从袖口掏出一方锦帕 ,擦了擦手。
突然,就那么一瞬间 ,他左手扳住皇上的脑袋,右手的利刃在他脖子上快速一抹……
鲜血喷薄而出,溅在石头上 。
我特么的惊呆了。
手指颤了一下 ,弹错一个音,但很快调整过来 ,继续行云流水地弹下去 。
皇上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倒在杨梵脚边。
杨梵从袖中又掏出一方锦帕 ,擦净手上的血迹,慢条斯理,悠闲自得。
忽然,他转头望向我。
我依旧目光涣散 ,表情木然 ,娴熟地弹奏 。
「小刘 ,」他说 ,「皇上走了,你不用弹了。」
我停下来,手指又冷又木 。
他随手扔了锦帕 ,朝我走来 。石头幽蓝的光洒在他身上,像个……像个鬼。
「小刘 ,你刚才有一个音弹错了。」他语气随意。
「可能是有些累了,伺候皇上好辛苦啊。」我撒娇 。
「那就休息休息吧,夫人辛苦了 。」他揽住我 ,带我往外走。
那双刚刚沾满帝王鲜血的手,亲昵地握着我的手,给我传递温暖。
「小刘 ,你的手好冰。」
「累了,我累了 。」
「那就好好休息 。」
我们路过皇上的尸体。我踩到了他的血 ,脚有点软 ,但还是步履稳定地继续往前走。
走出净闻阁 ,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横在门口 !
我绊了一下,杨梵扶住我 ,「小心……」
我溜了一眼那些尸体,是皇上带来的贴身侍卫 。
我和杨梵手牵手走在月色下,很静谧的夜,我心里却闹开锅了 。
弑君 !杨梵弑君!
我看见了!而且是唯一一个看见的人……
这和北王府那些撩裙子掐屁股的事儿,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 !
太 、疯 、狂 、了 !
他抹皇帝脖子那一下,稳 、准、狠 、快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干出的事。
我不敢正眼看杨梵 ,但我特别想好好看看他,重新认识一下他 。
我装瞎的水平已经不错了,可他装老实的水平不知道比我高到哪里去了……
当然 ,我得保持镇静,继续装瞎。如果杨梵知道我看到了他抹皇帝的脖子,估计他抹我的脖子 ,也会很熟练……
妈耶,好刺激 。
皇上的死,悄无声息。大家都以为皇上又找个地方贪玩去了。
没有人知道那晚他来了杨家 ,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
杨府里好几个下人莫名其妙失踪,都是那晚见过皇上的人。
吃饭时,我问杨梵 :「明天是北王老太妃的六十大寿,咱们送点什么好呢?」
杨梵说:「寻常礼物可不行 ,不能让你在娘家丢脸,就把那块猫眼精石送给太妃吧。」
我感激地说 :「谢谢小杨!」
第二天 ,杨梵却得了风寒,怕过病给别人 ,只能我自己去给北王太妃祝寿了。
走之前,杨梵给我嘱咐了一番,最后突然说:「小刘 ,皇上来过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我笑道 :「皇上来过啊?我没看见呀。」
杨梵捏了捏我的鼻子 ,宠溺道:「快去吧,早点回来。」
寿宴上,大家给老太妃轮流祝贺 ,当我把猫眼精石放到大厅中央时 ,引发了一阵小骚动。
泛着蓝光的石头,吸取了帝王之血,美得更幽异了 。
最后 ,老太妃开始发表感言 。
忆苦思甜了一番 ,她忽然提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小儿子 ,泣不成声 。
「我的锘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呀?娘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吗……」
北王刘皓侍立一旁,为母亲擦泪,一派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
寿宴终于结束 ,我伸伸懒腰 ,准备回去。
这时,北王的贴身侍卫星耀来传话 :「王爷想与夫人聊一聊。」
一身天青色锦袍的刘皓站在亭子里 ,风雅落拓 ,美男一枚 。
我向他行了礼 ,他打量我一番,「音音 ,你胖了 ,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
我点头:「确实不错 。」
刘皓神色微寒,语气变得冷淡了些:「说正事吧。这段日子你待在杨梵身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
发现了啊 ,发现杨梵把皇上宰了。
我回答 :「没发现什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
刘皓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说你 ,小产了?」
「嗯。」
「音音 ,你不要生下杨梵的孩子。」
我要不是因为装瞎,现在就会对着他狠狠翻一个白眼。
「本王总觉得杨梵有问题,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音音 ,你多留神留神,发现什么,就让身边的妙福传话回来。」
「是 ,我明白,天晚了,我得回去了 ,杨梵让我早点回 。」
「……那你去吧 。」
我转身欲走,他又叫住我 :「音音 ,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哦 ,谢王爷 。」
回到家中 ,杨梵不在 。
一般这么晚他不会出门,他是个老实人 。
我炖了鸡汤,等他回来喝几口暖暖身 。可等了许久,他也没回来,我困了 ,就先上床睡了 。
他彻夜未归。
第二天清早,我起床时,看到杨梵坐在窗边喝茶吃饼。
「小刘 ,你起来了 ?来陪为夫喝喝茶。」
我在他对面坐下 。
他递给我一块饼,我吃了两口 ,问道:「昨晚你去哪了 ?」
他不说话 ,从托盘里拿起一个白玉茶杯 ,斟满热茶,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
当着我的面 ,他把小瓷瓶里的红色药粉倒进了茶杯里。
然后 ,把茶杯推到我面前。
「喝吧 ,小刘 ,露水泡的茶 ,很香。」
这一系列动作 ,他做得行云流水,意态安闲,还带着微笑。
我一下子明白了 ,杨梵在试探我 ,故意当着我的面下药 ,看我是不是真瞎。他对我起疑心了。
我咽了口唾沫 ,缓缓端起茶杯。
我必须当作什么也没看见,面不改色地把这杯茶喝下去。
可是这茶水血红血红的 ,剧毒无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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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十六岁的富家女沈律乘坐的飞机一阵眩天晕地的摇晃后 ,飞机坠落在了一片苍茫的大地上。
因为乘坐的是头等舱,沈律虽然受了重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全机只有她一个人存活。
(蛮野记事摘抄:新历三百一十六年,天神乘坐的坐骑坠落了 ,我们救出了一位神女 。神女穿着镶嵌着薄金片的外衣 ,里面穿着蚕丝也无法做成的薄纱白裙,她一举一动 ,袅袅风情 ,双瞳剪水,皮肤胜雪,神女被救活之后,落泪不停哭泣,我们无法与她沟通。
全族人束手无措 ,长老小心翼翼的想用最珍贵的东西讨好她 ,于是捧起一把葡萄(这是我们偶尔找到的珍宝,当时只剩两束) ,想要献给她。
神女当时瞟了一眼 ,有点嫌弃 ,皱了皱眉,复泣不成声。)
醒过来之后,一堆打扮草率(想不出来别的词)的原始人通通围着我,他们有古铜色的皮肤 ,长相半猿半人,当时真是吓到我了 。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他们是食人族吗?他们会把我当做祭品吗 ?他们会强暴我吗?
他们凑的更近了,这个地方一定是没有社交距离的,我讨厌他们身上的怪味,忍不住哭了起来。
直到大概过了两个小时 ,进来了一堆女人,好在这堆女人穿的还算体面 ,并不像电视上看到的原始人一样袒胸露乳,我也闻到她们涂抹了特别的香料 ,身上奇异的好闻。
看到她们,我好像有了一点安慰。
原始人们看到我的变化开始叽叽喳喳,女人们好奇又谨慎的打量我,而那个应该是领头的人 ,和她们交流了一番 ,接着她们就来到我面前,一个女人说:“白洛” ,接着其余的女人都整齐的喊白洛,而后恭敬的行了一个跪拜礼仪。
我止住了哭泣,在场所有的男人都退下了,只剩下二三十个女人,开始忙碌的来回穿梭 ,一个女子抓起我的头发 ,一个女人为了量我的三围扒光了我的衣服 ,我想抗拒 ,但女人们嘴里念念有词 ,把我重新洗漱沐浴了一番。
她们看了看 又给我穿上了 ,我原本穿着的那套衣服 ,身上被她们抹了香料,和她们的味道并不一样,有点像风信子加茉莉的味道 ,但更香艳一些 。
虽然知道没有用 ,可我依然一次次的用中文问“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
然后又用英文 ,日语,俄语各问了一遍,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早知道就多学几门语言了,我绝望的哭了起来 ,没想到,她们见我哭的厉害 ,吓到全都跪下了。
而一个领头有眼色的女人 ,看我哭的停不下来 ,想了想,跪爬着拿来了一个匣子 ,对着我打开了 。
那匣子里,是一堆金银珠宝的首饰,我呆住了,一颗硕大的紫色宝石在煤油灯下闪闪发光,那种光芒像夜色里可以媲美月亮的星星一般 ,具有让人镇定的魔力 。
她恭敬的将匣子递给我,对我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但我可以猜到,她说的是,“没有女人会拒绝它。”
(蛮野女事内容摘要:我说的是:没有女人会拒绝它。
她是神女,但在我眼里她是个女孩 。男人会被她惊为天人的美貌跟独特的气质迷惑 ,但女人却可以一眼看到她的不安与天真。
所以,我并没有把她当做神女 。
占卜祭司说,神女从天而降 ,拥有着超越我们几千年的智慧 ,她应当与我们的王结合。
于是我们为她戴上金丝发饰,为她披上白狐皮草 ,将她的裙子撕开像我们一样露出锁骨 ,不得不称赞她洁白的锁骨,她全身上下都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模样。
我们梳洗她的头发,哪里会有一头秀发竟然可以和丝绸一般 ,我小心翼翼,又惊叹不已 ,但神女却对那可紫色宝石异常着迷。在我眼中,或者是所有人眼中 ,她的美,胜过了任何宝石。
我虔诚的祈祷,但愿您永远留在这里 ,让这片大地得以瞻仰您美丽的容颜。
我们不敢为神女化妆 ,无论这么看 ,化妆都不如她原本美丽 ,于是我们只在她眉间点了朱砂 ,又为她戴上了金手镯,银圈项链 。
打扮好了之后 ,我们牵引她坐到骄子上 ,去献给我们本族的领王 。)
蛮野一族的王今年十八岁,身体健壮 ,模样偏向现代人,虽然不是俊美的惊为天人,但也有七八分的俊朗 。
他们的王身高一米八六,头脑睿智 ,性格和健壮的体格并不契合 ,他很沉稳 。
祭司告诉他 ,神女醒过来了 ,于今晚就会送到他的寨子里,为了让神女过一个舒适的夜晚,长老更换了屋子里所有陈设 ,甚至组织一批人专门为她织了新的羊毛地毯 。“但是能不能让她舒服,最主要还是看你 。”长老留下这句话嘿嘿一笑 。
他也应和的轻笑了笑 。
神女来了,他听见金丝首饰撞击的叮当声,和女人沉重的步伐声。
族里的女人抬着她过来,他有些好奇 ,但却仍然耐心等着 ,直到帘子掀开 ,一个摇摇欲坠的少女被抬了进来,她坐在没有屏障的骄子中,让他一下子撞上了她好奇的眼神 。
这个女孩好天真 。
领王看得有点呆,神女和寻常人不一样 ,她身材娇小 ,皮肤雪白 ,双瞳天真,没有任何肌肉也没有任何赘肉 。
祭司说,天神生活的国度不用亲自捕猎,他们闲情逸致 ,可以任意游玩,只靠着智慧就可以得到一切 ,食物,吃穿,首饰,屋子。
于是他们的模样也相当的养尊处优 ,他们甚至不用亲自宰杀动物处理动物 ,就有香喷喷的食物吃 ,所以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残忍跟粗暴。
沈律被放在羊毛毯上 ,女人们都退下了,她也抬头好奇的看着他。四目相对,领王只觉得自己见到一只从没见到的动物 ,像一只小羔羊 。但祭司说,就是这种跟羔羊似的动物,可以吃到令人头疼的猿猴 ,捕猎比他们大十几倍的海底动物 ,平原上飞快的羚羊,爆发力惊人的老虎 ,因为他们的智慧。
领王向她伸出手。
沈律自然没有握住 ,她转过身 ,不悦的坐到虎皮床的一角。
领王向走到她身边,沈律呵斥他,她说“你离我远点 !”
领王好像听得懂一样站住了,沈律就明白了,这个人应该是这个族群里最聪明的那个。而且他是个王 。
她被献给王了 !
(蛮野记事:神女不愿意和王结合 ,于是长老告诉王,手段不强则难在天地立身。
王沉吟片刻 ,开口说 ,神女也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类,我们应该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本族王后。
于是 ,神女一天不愿意嫁给王 ,她的生活待遇便每日益下。因为对王的蔑视 ,她遭到了族内所有女人的攻击 ,她们擅长在饮食,沐浴,伺候起居之类男人不插手的事情上为难她。当然,后来这些侍女都得到了相应的处罚。
后来,当我们终于弄懂了神女的语言 ,女长老与神女沟通这段过去时,神女问“为什么要我嫁给他?在我们的国度,婚姻是自由的 ,而且你们崇拜他 可我并不喜欢他。”
女长老说“白洛 ,你得弄清楚一件事,来到蛮野不是你的不幸 ,出生在神的国度才是你的不幸 !你厌恶蛮野嫌弃蛮野不喜欢蛮野的王,对于蛮野的女人来说这是一种严重得可以杀头的重罪!她们不会管你见过如何更强大的男人,她们只知道你蔑视她们敬仰的珍宝,如何不对你恨之入骨 ?蛮野的人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出生在蛮野?为什么会被神所抛弃?出生在神的国度为什么是你?所有人都嫉妒你,嫉妒你享受过美好的一切。你得弄清楚,在蛮野,错误的是你!”
过了三个月,当蛮野对神女的供给只有两餐,每餐两根香蕉一小盘白肉时 ,她终于选择在某天晚上,接受王的请求了。
从那之后 ,她成为了本族拥有最高权力的女性 ,尽管她无法与我们沟通和下达命令。但那时候起 ,神女的眼神也不再柔弱单纯了。
加冕那天,她像一个真正的拥有着威势的女王 ,眼神冷淡 ,没有任何笑意 。)
这天是七月二十 ,是我的十七岁生日 。我已经慢慢学会了向族人用手势表达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过去我虽然一样衣食无忧 ,但并没有数不完的佣人跟权势供我享用。即使后来选择联姻,在民主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随意的使唤侍女事无巨细的伺候我 。
是了 ,就算在现代 ,我也不可能自由择偶,我的婚姻依然不自由,父亲一样会把我嫁给一个有权利但不见得爱我不见得英俊的男人 。这么一看倒不知道,是嫁给什么人更好。
我看了看领王 ,至少他长的不错,并且懂得尊重我。几乎每个早晨 ,他都会醒过来先给我一个吻,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虽然我无法与他沟通,但他每次触碰我,每次看我的眼神 ,每次牵我手的力度 ,我都知道他应该是爱我的。
有一次 ,不知道是什么一个仪式,我穿着一条拖地两米的白裙,要走到神台上 ,踏了两三台台阶,底下一片惊呼。
我回头一看 ,原来是王为我拉起了裙尾。
(蛮野记事:自神女成为王后的那天起 ,便不再像初来的时候一般柔弱 。她积极的学习族内语言,直到她可以表达自己简单的意图 。
神女拥有超越时空的智慧,经由她指导 ,族内学会了在什么样的季节如何播种,她甚至收集兽筋 ,木头 ,制造出了一种简易高效的武器,叫做弓箭 。她将一些素食动物圈养起来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来经由时代的变化发展,我们慢慢发现这些动物竟然逐渐变化成了另一种形态。)
王似乎把我看做一个非常柔弱的人,我常常待在寝室里而不能往外踏出半步,我只能通过窗户去看外面的天气变化以及风雨落满那些见所未见的花草的模样。
那天 ,他给我带来了一只非常漂亮的鸟儿,身上的蓝颜色清淡的就像水彩的晕染,那种罕见璀璨的色彩有些神性稀奇 。
他把鸟养住,作为给我逗乐的玩具。
我居然想起红楼梦龄官生气的情节,自己却好像没有以前一样爱哭了。或许哭也没用吧。
可惜作为一个学艺术的 ,我仅有的一点知识不足以彻底改变这个族群到完全遵从我的意愿,也无法令我有能力做出向外界求助的信号 。
那种渴望回家的希望在日复一日的失意里变得渺茫。
我提供的农业方针渐渐有了成效,狩猎的武器以及陷阱让他们越来越信任我,于是我与能大概与我交流的女长老传达我的想法 ,指着山外的天空我说了一个“走”的词汇。
(蛮野记事:经过后来的整理与推测 ,大部分人都倾向认为这是神女最大的野心 。女长老并不信任她,在她后来的遗书里她揭开了神女的另一面“不要被她近似神的无忧外表恬淡性格以及超越时空的智慧所欺骗 ,我认为她的最本质是个女孩,那种和十二三岁的女孩无甚么区别的任性 ,她绝对不是带着神的旨意来的,她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自私更不爱这个族群 ,我明白,她甚至有点恨这个族群。她有自己的一己私欲 ,我不能允许种族被她利用”)
女长老冷笑着拒绝了我,对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
那几天我又陷入深沉的郁郁寡欢,就像读书时身边没有任何人的关心和人际关系一样,我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人生没有意义的抑郁感。直到王问我怎么了
我想他不会同意 ,因为这个族群在当前这样欣欣向荣,这样蓬勃发展 ,这样不用担心竞争,在其他众多部落里,他已经是领头羊的存在 ,所有人都畏惧他,尊敬他 ,我对他愿意冒着风险走出这片山没有希望。
他听了我的想法,想了想 ,没有开口 ,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只知道这里面有个神字 。
(蛮野记事:王说 这是神的旨意。
我们应该相信神 。
从那之后族群每年都会派出一百六十人 ,分四个部队往不同的方向出发 ,他们带上食物,羊皮卷 ,日夜兼程的去探索这座熟悉区域之外的记录,并做上记录 。那之后有的人离奇失踪,有的人一身伤的回来,有的人也带来了新的土地的信息 ,有的人带来新的种子,有的人遇到了别的友善文明并与之交流 。
但是神女总是失望的,似乎这些她都不想要。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这件事的第二年,她生下了一个女孩 。那是有史以来人们见过最漂亮的婴儿。)
(【这是后来发现的王的手本,他写了众多的政治思想以及主张和哲理 ,但里面也有少部分关于神女的记录】白洛生下女儿之后 ,身上的少女气质渐渐被悲悯和宽容取代,她在努力的提高族群女性的地位。这一点 ,女长老是支持她的 。女长老告诉我 ,她希翼的是一夫一妻制,这在繁衍为重的情况下是很难实现,假如有一天,物质资源能够丰富到人不再以繁衍为重,我们的精神高度也能再上升,一直上升到白洛想去的那个世界呢 ?有时候我看着她,我常常在想,她究竟想要什么呢?假若我日复一日宽慰她的话她永远听不懂,我又怎么办呢?希翼灵魂与灵魂的交流是无阻碍的,可当我用眼神传达我的思想的时候,她却从来不看我的眼睛。作为王 ,我也无法再找一个除她之外的女人,她给了我一种超越本能的东西。【有趣的是当这份手稿破译到已经老去的神女手上的时候,神女良久才说道“可他又是在爱我什么呢 ?不过是对特殊物品的珍惜和热烈罢了”。】)
我给那个孩子取名叫沈梦,或许今日是一场梦 ,或许明日她能到那个梦的地方。沈梦会说一些中文,也会说部落语,良好的基因让她没有因为两种差别太大的语言而紊乱。
我有时候会向她说我的心事,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想回家 ,就像这里是你的家一样。可我对再次见到父母已经不报希望了 ,想到这种从天而降的决别 ,我却不能落泪。
沈梦当然是听不懂的。她的身体和她父亲一样擅长运动 ,部落完全满足了她做一个孩子好动的天性。
她有时候好奇的看看我,有时候看看她的父亲 。
等到她三岁的时候 ,她问我,“妈妈 ,你究竟想去什么地方?”
“一个比梦更美好的地方 。”
“比我更美好的地方?”
我笑了笑“不会有比你更美好的地方的 。”
她那么小,却拉住我的手,奶声奶气的说“妈妈,那你一直留在我和爸爸身边好吗?”
“当然 。”没有别的办法。
直到沈梦四岁那个夏天 ,有一队人回来了 ,他们现在只剩下八个人,绘制了一卷地图做了各种标记 ,他们说我们大概再走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到一个与这里天翻地覆的世界。那种希望燃起来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努力的去听他们说话,听到了稳固的大房子,不愁吃喝,穿着整齐保守的人们。
王看了看我,只是默默的收起了这份地图 ,然后犒赏了他们。
那天晚上,他不在床上,在外面站了一夜 。我不懂他 ,也无法了解那天晚上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有第二天沈梦告诉我“妈妈,我们先别去好吗 ?”
与他不能正常交流的争吵,与他动手,他当然不会站着让我打,握住我的手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便把我绑起来 ,直到我冷静了说我再也不打他 。与他分房 ,他则很淡漠,无所谓似的耸耸肩。始终很难改变他,只有沈梦哭着喊“爸爸说再等等 ,再等等 。”
等了大概一年的时间,沈梦已经越来越黑 ,越来越肌肉发达 ,她有自己的一副小弓箭,偶尔甚至可以自己射一只半大的野鸡回来。
可是她与我不同了 ,她问我“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你确定那个地方能比我现在更好吗?能让我不愁吃喝吗?能让像现在一样受到别人的尊重吗?”
“妈妈,在这个地方只有无法生存的部落才会四处逃奔到别的部落,而他们面对的命运或许是被食人族宰杀,或许被驱赶,有智慧的或许被留下 ,但人们很难信任他们 ,直到他们真的做出贡献 。我们现在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做这样费工夫的事情?你确定到了一个更智慧的地方,他们会不把我们赶尽杀绝,而选择接纳我们吗 ?”
我生平第一次无法克制自己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虽然是我的女儿 ,但又好像并不是我的女儿 。良久,我听见自己悠悠的叹了口气。
(蛮野记事:王最终还是把部落分为两部分 ,一份走向新世界 ,一份仍然留在原地。
他以神的名义,以后代将衣食无忧的名义,选择了启程 。而令人惊奇的是,白洛的女儿却选择留在部落。谁也没有勉强她 ,她虽然小小年纪 ,却受着所有人的爱戴。
白洛的争议却很大 ,大部分都是十分尊重她的 ,视她为半个王。有的族民对她的臣服甚至超过了对王的臣服。王象征力量 ,她象征神与智慧 ,这部分族民大部分追随着她去往新世界了。但以女长老为代表的一部分人对她则满是猜忌。
他们用了十四个月的时间走到了新世界,这也是部落割裂的开始,这路上 ,白洛生下了一个男孩。)
【蛮野女事:后来的梦女(沈梦)回忆起这段往事写下了那时候的印象“其实父亲学习语言的天赋远比母亲想象的更好,自我记事起 ,其实父亲就已经听懂了母亲的大部分话 。而母亲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学会 ,我想这更多源于她不想融入这个族群,就像父亲每天早上醒来见到她日复一日的说“我爱你”她却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早安,然后回他一句“安默当”(我爱你)她从来没发现为什么父亲听到她的早安的时候,为什么有时候笑得那么古怪。
父亲不喜欢争吵,所以他从来没让母亲发现,其实很多话他都听得懂 。
启程那天父亲告诉我“我相信她,找得到她曾经存在过的那个世界,我想看看那个世界。你怎么知道,白洛带不来一束新的光呢 ?她可是白洛阿 。”】
【王的手本:我一直知道白洛有机会必定会选择离开我 。她从不属于我 。我也从未拥有过 。】
行路艰难是我从未经历过的,而我也不愿蛮野人抬着我赶上行程。山路蜿蜒曲折,还要跋山涉水 ,有的时候也能见到从没在文学作品里读过的壮丽风景,人生便一下子在这种景色面前变得渺小 。
有时候过没有桥的河流是王背着我,我的脚尖正好蹭着水涉过 。
夜晚的时候族人支起火架,轮流换岗提防猛兽。
白天有时候赶路,有时候设陷阱捕猎。
沈行之的到来十分是不合时宜的 ,那天是夜晚大概十点到十二点 ,我疼的说不出任何话,在没有麻醉药的现在,生孩子是令我最恐惧又让我成长的最快的事情 。
生下沈梦之后我的心里就很少有能让我难过的事情,生下沈行之我的内心又无端多了一种坚毅,就好像我内心那些本来属于艺术家特色的情感被硬生生打磨没有了。
我从前害怕血腥 ,肮脏 ,孤独,疼痛,但后来那些汇编成了我的人生。这种人生竟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反而更多的迸发了我对世俗的欲望 。过去从来不甚在意那么多东西 ,现在却觉得活着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惬意的秋风吹来的时候 ,我们终于走上了一条较为宽阔的小路 ,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身上裹着布料的妇女 ,我的内心燃烧起了希望 。到达城镇中心,庆幸的是他们说的话竟然和拉丁文略有差别而已。那些常用的句子经过几次沟通 ,我也能和他们表达简单的话。
靠着坐飞机前带来的金首饰 ,我用一粒金饰买下了一座房子 。
那位房主拿着金子啧啧称奇,问我从什么地方来。
我说我来自另一个小镇,只是一年多的跋涉把我们弄得疲惫不堪 ,衣衫不整,像野蛮人一样 。
“野蛮人其实在附近并不少的,有人曾经见过 。不过能有这样神奇的工艺做出这样的金珠 ,你们一定来自一个比我们更发达的地方。”他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我身后的人 ,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
很久以前,我还是沈辨的女儿的时候 ,他常常会给我买礼物 。从小他就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去打扮我 ,给我买繁复甜美的裙子 ,给我戴猫爪手套 ,让我留很长的头发,要我走他觉得好的路。我没有反抗过他,或者从来没有出现过自我意识。在我的内心里,有时候我不懂感情是什么,只知道我拥有的一切物质是最好的 。过去我和父亲说,将来当然要把我嫁给一个能够好好养我的人。可是我爱他 ,或者他爱我吗?这种问题我竟然不知道如何思考 。
就好像我总是觉得我的父母并不爱我,母亲是冷漠的 ,只看我的成绩单。父亲是专制的,只看我有没有对他笑。他们是不是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的爱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听话,他们还会爱我吗 ?我对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
但我的父亲很疼我是没错的 ,他给我买各种各样的首饰。自从金子可以做出一粒一粒各具形态又不显俗的时候 ,他就总会一次买个三五颗的给我 。我总会挑出最喜欢的组成十六颗串成一条 ,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们也不敢动我的东西 。这便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资本了。
买下了在小镇的房子 ,我也算是明白了 ,或许我再也回不去了 。小镇的文明虽然比原始森林先进了几个世纪 ,但很显然 ,距离我那个时代,还是遥遥无期。
现在我最想要的,就是一张世界地图。
我又把一颗金子卖给了当地的富豪 ,换来了两枚金币和一百枚银币 ,再用这些购置了族人需要的衣物,保证了衣食住行 。
直到我开始教王学习拉丁语的时候 ,我才发现他的语言天赋也莫名其妙的好,在短短一个星期 ,他已经能够很好的表达一些他简单的意思。这之后我们不再纠结与日常生活中应该学习的事物词汇 ,转头学起爱,恨,感激,失落,这种抽象的词语,我一边做出各种情绪 ,一边重复着口中的词语 ,他忽然笑了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 ,他已经和我共同走过了很多时光 ,我和他虽然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交流,实际上已经亲密无间成了一种类似亲人的感情 。虽然 ,在我的心里,他距离我还很远,我始终认为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
族人对小镇充满好奇,在一个月后,王已经可以基本的与他人交流的时候,我把手上的金币银币分了三分之二给他,让他去包片农场 ,让族人们种些什么或者养些什么 。和我不同的是,他们离开了森林,却不会有所谓的思乡情节,我想,这是因为原本他们就不停的在迁移。
【蛮野记事:对于来到小镇的族人来说,有人觉得他们走到一个更轻松的世界而感到幸福,有人认为白洛在带领他们接近神的世界。】
当地的富豪叫做柯农,他的家是最气派的。一栋别墅后还有一座花园,书架上放着许多书 。他是最有可能拥有世界地图的人。
王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乐索 ,但我不明白乐索两个字的意思 。自乐索去安排族人的事情之后,我便有了空闲时间去柯农家中做客 。
柯农身材肥胖,年龄接近四十 ,面色不苟言笑,说话喜欢谈些什么地方的美食好吃 ,什么地方的景点特色,除此之外他为人也很体贴,能够察觉别人的情绪以及需要。
我再去见他的时候,那颗金珠挂在一位身穿浅蓝色裙子的妙龄少女的脖子上,我以为小镇的人生育的早,便以为这是他的女儿。
他们两个人各坐一张藤椅 ,面对面的交流 ,女孩时不时的摇摇羽毛扇子,看见我眼中都是好奇 。
我问科尔有没有一张画着所有地方的地图,他拿出一张大地图来 ,但小镇就占了这张地图的五分之一。
“我不知道什么世界地图 ,目前我所需要知道的范围就在这张卷子里了 ,小镇附近有一座城市 ,但除了人们穿的裙子更华丽 ,建的房子更恢宏,也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了 。”
在我好奇的看着地图时 ,又看到了那个情人一样好奇的眼睛,她那种淡然灵慧的眼神 ,让我想她是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叫玫瑰,从小就出生在这个地方 ,她的父母没有能力照顾她 ,现在是我在养着她。”
玫瑰对我笑了笑 ,说“你长得真漂亮。”
“你也是 。”
她身上穿着的裙子大概是镇上最好做工最好料子的一件,和柯农夫人的简单朴素截然不同。
我那时候便开始思考玫瑰跟柯农的关系,像是看出我的疑虑,玫瑰轻轻的走到科农身边坐到他身上 ,搂住脖子便亲了一口,说些听不清的撒娇呢喃话 ,柯农笑了笑 ,拍了拍她的屁股让她坐了回去 。
“咱们附近的那座城叫什么名字?”玫瑰问。
“叫做塔尔。”
“它很漂亮吗 ?”
“很漂亮,除了漂亮什么也没有 。”
“那里的人也很漂亮 ?”
“不如你漂亮 ,也不如白洛漂亮 。”白洛这个词在部落里是女神的意思,但这个词在小镇人眼里没有别的意思。
“嗯 ,我也想要一张这样的地图,我也想要去看看 。”
“改天带你去。”
“怎么去呢?”我问。
“得租一辆马车 ,在镇东有一个牧马人,叫做斯达 ,他有的。坐一次二十个铜币 。”
于是我拿两枚银币又和他换了两百枚铜币。闲话结束了之后,便回了家。
家里有一架小摇椅,我喜欢坐在上面翻翻这个地方的书籍。一开始看的是历史书,后来看的是爱情书,这个地方的感情和我从前在的地方不一样 ,他们的感情热烈又直接 ,但分开的原因和我从前看的经典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晚上我正看到一个帅气的男子为了一个轻佻的女子去决斗时,玫瑰来看我了 。
她已经换了一身粉红色礼裙 ,洁白的脖颈还是挂着那颗做成鲤鱼模样的金珠 。黑色浓密的头发披散下来,显得她天真柔弱的面容更加无害和动人 。
“白洛,你想什么时候去塔尔 ?”
“也许后天吧 ,我得和乐索说一声。”
“我想和你一起去。”
“和柯农吗?”
“我才不要呢。”
我没有多说,她做出一种很放松毫无防备的姿态靠在椅子上,继续说道“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远离他。”
“你不爱他吗 ?不怕他知道吗?”
“所有人都知道我想离开他 ,想离他远远的,但没有人会告诉他的 ,他听到这些事当然是生气 ,但他不会把气撒到我头上,他会把气撒到告诉他的人头上。
我认识他已经有将近十二年的时间 ,从我七岁的时候我父母游手好闲没有收入 ,饿死了我另外的弟弟和妹妹 ,我就跑到镇上,柯农夫人看我可怜 ,就会拿些剩饭给我 。柯农自己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很乐于救我一命。
等到我十六岁的时候 ,被人资助越来越不合理。我原本也想做一个妓女谋生,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柯农的时候,他就买下了我的第一次 ,那笔钱高出了市场价,我就因此产生了别的想法 。我不愿意做一个妓女 ,每天伺候着不同的客人 。于是我选择了去讨好他,主动对他好 ,悄悄的击退别的因为钱而靠近他的女人。
他慢慢的相信我了,我们慢慢像真正的情侣一样。
这一切柯农夫人都不知情。
但是后来他有一个好友醉了酒,不仅告诉我柯农在好友圈说尽了我和他的床笫之事,还很得意十年前还是个单纯孩子的我如今被他在床上肆意玩弄 。因为他的醉酒,柯农夫人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尽管柯农在她面前承诺和我断绝关系,柯农夫人还是把孩子送回了娘家。
一时之间被抛弃的打击和被人当做妓女取乐的事情我承受不住,于是选择了自杀。
柯农畏惧我真的死去,加上夫人的决绝 ,他们便达成了今后不再是夫妻关系但仍然以夫妻名义相处 ,夫人每个月有一个星期带着孩子来看他,而他也每个月支出一笔可观的抚养费 。
但为了孩子,我永远不能是他的妻子,只能是他的情人 。”
玫瑰无所谓似的把这些事情和盘托出 ,我有些震惊和尴尬,冷静了一会之后 ,我想,这大概已经是小镇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玫瑰仍然用天真的眼睛看着我“所以你什么时候去塔尔呢 ?我们做个伴好吗?”
看我沉默,玫瑰继续说“所以你是讨厌我的身份,不愿和我一起吗?”
我想了想 ,最终觉得族人里目前我还没有女性朋友,到底还是女子更有说得来的话,于是答应了玫瑰,两个人一块出发去塔尔 。
“你为什么要去塔尔呢?”
“我想离开柯农,可我没办法独自生存 。失去柯农的保护 ,小镇的人看我比看妓女更低级 。我伤害了救助我的柯农夫人。”说着,玫瑰掉了几滴眼泪,“小镇的人连妓女也嘲笑我 ,被驱逐,被玩弄 ,还要自杀的丑闻。我真的很后悔 ,那时候太天真 。
从前我也想去塔尔 ,但柯农不同意我一个人去塔尔 ,一定陪我,我才不愿意呢。”
听完这个故事我也觉得百感交集“如今来看 ,柯农待你也很好。”
“那是因为我从前待他更好罢了 。这些互相纠缠的感情,看表面总是最无趣。”
“你如今待他也不错 。”
“我没有别的选择。假若有一天他厌恶我 ,有了新欢,谁知道他会怎么对我呢?如果有一天他要对我下毒手 ,所有人都会支持他 ,他也有办法保护自己不受谴责 。如果现在我仗着他对我的感情肆意侮辱他伤害他 ,他还不会怎么样 ,可等到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我又拿什么保护自己呢 ?”
天色更晚,玫瑰告了辞 ,我看着自己还在看的小说 ,觉得她的故事比小说有意思的多 。
沈行之哭了 ,我又哄,我决心要把沈行之带到更大的世界,沈梦在我心里是一个伤痕, ,虽然是我所出却丝毫不支持我,竟然变成了一个蛮夷。我告诉自己 ,这一次我要让沈行之成为我的第二个簇拥,远离那个部落的影响。
夜晚我告诉乐索 ,这次我要一个人去塔尔,他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才说“你先去 ,我以后去找你。”
我慢慢的有些恍惚,我好像不是很想离开他 ,也不是很想找一个除了他之外的新伴侣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他把我搂在怀里。
【玫瑰视角:
我告诉柯农,我想去塔尔,也不想和他一起去,我总得有我自己的人生 。
柯农不说话,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离开我过 。
除了那次自杀我昏迷了两天,连续一个星期与他闭门不见 ,等他再见到我,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我不得不见他,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庇护 ,甚至没有人愿意把食物卖给我 。
后来我和他真正的在一起,夜晚他总是会头埋到我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说着梦话。无论他有多爱我 ,但我永远比不上他的个人利益,我很清楚这一点。
也控制着自己不要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说真话触怒他。
“我得有自己的人生 ,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
柯农说“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便拿了五枚金币给我“遇到什么难题尽管给我写信。”
“你也是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尽管给我写信过来。”
他抱着我,有些脆弱的窝在我怀里,我继续说“你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对不对?就像你带给我那些伤害 ,总是无意识的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但是我生气了你总会改掉 。我会一直原谅你 ,就算你那么对我。就算我在你心里不是第一位,就算你没有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也好喜欢臣服你 ,希望你幸福。”
柯农听着这些话流眼泪 ,他是一个爱哭的人 。
】
午间的阳光很强烈,玫瑰打着伞带着两个仆人和四个行李箱 ,笑容满面的跑到我身边握我的手。
“我来租两座马车 。咱们坐一辆,仆人和行李坐一辆。白洛,你没有仆人吗?为什么不买一个 ,很便宜的。”
我愣了愣 ,突然觉得部落的人们好像就是我的仆人一样 。当我正准备去更光明的地方的时候,我还把他们留在这里干农活 。
于是我托人转告乐索“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他们来过更好的生活的。”
当马车外的景色不停的变化轮转 ,我和玫瑰好像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世界里 ,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她今年十九岁,一个妙龄女子,我不禁开始想象她是怎么窝在那个可以当他父亲的人的怀里,去说些甜言蜜语的 。
玫瑰不是一个真诚的人,她不像蛮野里的人 ,她是经过社会化的。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经过过去那段感情,她甚至在本来应该天真的年纪学会了利用自己的天真。
我好久好久没有接触到这样社会化的人了,于是对玫瑰居然生出了几分好感。